這樣的玩笑，你們覺得好玩？
by 姚淑文
親愛的阿弟：
你常說媽媽管太多了，但昨天那件事情，媽媽一定要管，因為媽媽希望不要讓玩笑變成傷害。
前幾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如往常穿過公園的小徑。可能是期末的寒假到來，一群國中生，男男女女佔據了老爺爺們的石桌，他們爽朗的談笑聲吸引了我。
「ㄟ，你們班的饅頭，就像饅頭，我看過完年，二顆饅頭夠養好幾個小孩了。」
「拜託，你們這些臭男生！嘴巴閉緊一點。人家營養夠啊，惹著你了！小心，她等一下會來。」
「是啊，人家營養夠，你們就是營養不夠，只能吃荷包蛋，哈哈！」
這時，有位女孩匆忙跑來，二、三位男生大喊：「饅頭！饅頭！快來餵小孩啦，XXX叫你餵他吃奶啦！」只見那個女孩，頭低臉紅坐在女孩們的旁邊。
這群男生，玩笑未能結束，竟然塞起物品在胸前，裝模作樣學起那女孩剛才跑步的樣子。女孩的臉更紅，頭更低了，她一句話不說，只顧扯著自己的衣角。
我走到旁邊，看著他們還能玩什麼，我問著他們：「這樣的玩笑，你們覺得好玩？」
女孩抬起頭，看著我。那群男孩不屑地，大叫著：「好玩，好玩，就是好玩！」隨即再度表演一段後，要大家別理我這位瘋婆子，走人了。
看來，我沒幫上她，那女孩與同伴們一起離開了，她回過頭直看著我，我不知道這時她的心中，是否因而感謝我。
我沒有馬上回家，心中回想著國中時女同學遭受羞辱後，上課掉著眼淚的表情。那時的我們，總是會在學生裙下穿著短褲，為的是害怕男同學的開玩笑，害怕被掀起裙子後的嘻笑聲。她為了上廁所，穿越過男生班時，小心將手拉著裙子。男同學們早已準備好，有人在前頭擋著不讓她過去，一名男同學等她舉起手要推男同學時，在後面將裙子掀起來。男同學大聲叫著：「不是白色啦，比奶奶的褲子還大件ㄟ！」所有的男同學都笑了！
她轉回頭衝回教室，不發一語，趴在桌面上，直到上課後，我仍然看到她，持續不斷偷偷試著淚。我告訴她一起去報告老師，她拉住我說：「算了，老師一定說他們只是開玩笑，而且會被更多人笑，告訴老師，只會讓我更丟臉！」
阿弟，事過二十年了，看來過去校園的性騷擾問題，現在仍然存在。像你們這樣青春期的小孩，最重視身體形象及同儕關係；我的同學她說，以後一定會被更多人笑，她說，以後一定沒人理她。性騷擾的笑話與行為，讓她深深受到傷害，往後的她，不僅特別繞道到不同樓層上廁所，也總是在遇到隔壁班男同學時，頭低到讓頭髮遮住她大半個臉，畢業後的她，不曾出現在我們同屆的同學會上。
當時那位男同學，一定不知道他的行為已經深深傷害了她，甚至這個傷害，一直至今。
阿弟，你知道媽媽在想什麼？我希望阿弟你永遠不會成為那個調皮性騷擾同學的人，我甚至希望你能在媽媽薰陶下，幫助同學遏阻性騷擾的事件，不要讓這樣的玩笑破壞校園的性別合諧，不要讓玩笑變成性別的傷害。
愛你的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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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現代婦女基金會副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