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台灣媳婦的心底話

by 伍維婷

越南新娘阮氏跟台灣丈夫陳氏結婚已經超過五年，也有了 一個四歲的女兒，跟一個三歲的兒子。阮氏在越南念到大學畢業，卻一直找不到工作，也沒有看上眼的結婚對象。當初，她的公公為了傳宗接代，幫兒子到越南相 親，阮氏聽說陳氏家族在台灣某一個小鎮上頗有名望，而且當時她公公一出手就送上一百萬的聘金，讓阮氏認為嫁到台灣也許能開展不同的人生。然而，當初陳家一 直隱瞞兒子是智障的事實，而阮氏來台之後就被公婆限制行動，直到生了兒子之後，才有了一些些走動的自由。

可是，對阮氏而言，舉目無親的她其實沒有可說話的對象， 結婚多年的她，她的丈夫卻連叫出她的姓名都說不清楚。雖然在這個南部小鎮上，有幾戶人家也都有來自東南亞國家的「外籍新娘」，可是她們大部分都來自印尼， 且彼此之間還有親戚或朋友的關係，所以她們自成了一個互助的社群，而且她們自認為是「華僑」，所以也就不屑與「外籍新娘」阮氏為伍。或許是因為都被排拒在 社群之外的原因吧，阮氏後來反而與隔壁戶的「大陸新娘」毛氏熟了起來。

毛氏的先生大她整整三十六歲，當初毛氏一方面是因為她丈夫對她細心體貼的照顧感動了她，另一方面她嚮往台灣的富足生活，渴望逃離那個貧窮的家庭，便點頭答應了丈夫的求婚。誰知道來台灣之後才發現，平時好脾氣的先生一喝酒就會對她拳打腳踢的……。

這一天，阮氏與毛氏姊妹倆走在鄉間小路，迎面看見一幅巨 大的紅布條，毛氏唸著上面的文字：「景氣差裡的最佳選擇－越南新娘，本公司提供四大保證：一、鄉村處女，二、中途不加價，三、有工作許可證，四、跑掉賠一 個。另外加碼大贈送－保固期一年。」從越南來的阮氏聽著聽著，臉色就黯淡了下來，毛氏見狀安慰她說：「算了，算了，有些台灣人就是那麼沒水準。」

阮氏：「妳知道嗎?我公公還威脅我說，他不怕我跑掉，因為當初他跟公司說好，如果我跑掉，他們保證再次安排前往越南，尋找另一個處女新娘替代以彌補他的損失。我都跟著那個丈夫那麼多年了，對他們來講，好像只是買了一個貨品，隨時可以退貨。」

阮氏：「說起來也是我自己沒用，到現在連出門搭公車都有問題。讓我最難過的是，因為中文說的不好，我跟我的兒子女兒每天說不上幾句話，我那上幼稚園的女兒還指著我叫：「外籍新娘、外籍新娘』，什麼『新娘』，我都已經是『老娘』了，還叫我『外籍新娘』。」

毛氏：「我還不是一樣被叫『大陸新娘』，更倒楣的是，我每次被老公打的時候就想離婚，可是我又想留在台灣，台灣的政府卻規定我的丈夫要幫我作保人，我才能留在台灣。妳想想看，我都要跟他離婚了，我先生怎麼可能還幫我當保人。有時候想想，也只能咬著牙忍下去了。」

毛氏：「我還聽到一個更慘的故事，我在中國時的姊妹淘小 春，她也嫁來台灣，今年初懷著小孩的她興奮的回大陸去省親，誰知道當地的什麼計劃生育單位知道她懷孕後，就連連跑到她娘家騷擾她，說什麼她違反大陸『一胎 化』的政策，還威脅她要對她進行強制墮胎。唉，好在我先生的小孩都比我大了，我是絕對不生小孩的。」

阮氏：「我想問妳一個問題，台灣真的是當初我們認為會得到幸福的地方嗎？」

毛氏：「……」

新聞來源：

• 返陸探親　大陸配偶遭威脅墮胎　海基會關切（91.7.18 中國時報）

• 老婆叫啥名？智障老公莫宰羊（91.8.15聯合報）

（本文作者為婦女新知基金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