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女王的國土

by 黃淑怡

開版辭──透過異鄉女人的眼:這個專欄立基於一份對友誼的承諾而誕生,身為一個異鄉人又是個女人,我在自己的研究主題「移民與女性」中成為參與的主體。我想,透過我這邊緣中少數族裔東方女人的眼,來觀察這被津津樂道,無比讚揚的橘色低地國──荷蘭,或許可以帶給網氏的讀者們,不同於旅遊生活或時尚雜誌的觀點和角度。29年來,首度自己過個零下一度的農曆春節,買不到有頭有尾的魚,寒風颼颼,邊騎車邊想,一人的年夜飯也應當有頭有尾,這開版辭,便是兔年開首最棒的除夕。用屬於自己的語言,描寫異國的人文風土政治環境,從邊緣發聲/生。

Utrecht市區的路蜿蜒多巷,第一週不斷地迷路找路,困在死巷中,三面都是建築有些壓迫感。Photo by 黃淑怡
Utrecht市區的路蜿蜒多巷,第一週不斷地迷路找路,困在死巷中,三面都是建築有些壓迫感。Photo by 黃淑怡

當飛機從香港國際機場加速離地起飛,我在靠窗的座位上,最後一次俯瞰午夜燈光閃爍的大地,告訴自己:「飛出亞洲之後,妳就徹徹底底孓然一身了。」經過16小時的飛行時數,我在荷蘭阿姆斯特丹Schiphol機場降落。當地時間凌晨五點,機艙外的機場正飄著細細白雪,離開溫暖的台灣,告別親愛的家人與摯愛,盼望了三年,踏上女王的土地,我的留學生涯終於正式展開。

靠著幼幼班程度的荷語能力, 在這裡生活一個月後終於安定下來。不論是身體上與心理上的調適都達到了暫時穩定的狀態。剛來的前三天每夜流鼻血,水土不服。先是遭遇一個星期的腹瀉,接著又便秘一個星期。心理上,先是從Utrecht搭火車去 Rijswijk移民局(IND)註冊,因為不曉得火車沒有固定座位,但有分頭等艙和次等艙,誤闖頭等艙被一位白人男性很客氣的請到次等艙去,羞的我面紅耳赤。但其實賣票的站務人員並未詢問我是否要買頭等艙的座位。在火車站裡因為內急,必須使用公共廁所,廁所外投幣的機器壞掉,我初來乍到,還分不清哪一個硬幣是50分,哪一個硬幣是5分錢,拿5分錢給管理廁所的男性清潔人員,卻遭以荷蘭文大聲斥責,引來周遭人所有目光等等諸如這種亦或細緻的、直截了當的透過言語或行為表達的歧視,相對應到接收者的身上。

自行搭火車前往Rijswik的移民局註冊,圖為車站外附近公寓的公共綠地。並排樹木與陽光灑落非常迷人。Photo by 黃淑怡
自行搭火車前往Rijswik的移民局註冊,圖為車站外附近公寓的公共綠地。並排樹木與陽光灑落非常迷人。Photo by 黃淑怡

這裡機關行號的行政效率和辦公文化與臺灣極為不同。大部份都採預約制,例如前往移民局登記,申請個人公共服務號碼(BSN:Burgerservicenummer /英譯:personal public service number),銀行開戶、保固維修、掛號看病等等,都要先致電預約,洽詢可前往的日期及時段。也許後面大排長龍,但服務人員仍舊慢條斯理一一處理面前客戶的需求。莽莽撞撞與直接殺去抽號碼牌的方式,在這裡行不通。當時在Rijswijk的移民局裡,移民官先問了我一些基本背景和資料確認我來的目的是否與學校所提供的資料相符。最後一個問題,她問我:「Do you plan to get marry with local here in the future?(你未來是否有與當地人結婚的打算?)」我回答:「No, I am here to study. (不,我是來念書的)」。移民官回應我:「You never know. Most single Asian girls end marry local. (你永遠不會知道,大部份的單身亞洲女性最後都會嫁給當地人)」

Utrecht市區運河旁的親子腳踏車。荷蘭人重環保,一臺腳踏車可以載兩名小孩,安全座上有安全帶,小小孩不易滑落。Photo by 黃淑怡
Utrecht市區運河旁的親子腳踏車。荷蘭人重環保,一臺腳踏車可以載兩名小孩,安全座上有安全帶,小小孩不易滑落。Photo by 黃淑怡

根據荷蘭中央統計局(Statistics Netherlands)的數據顯示 ,從1995-2006年臺灣移民至荷蘭的總人口數為2,341人(男性:968人;女性1335人),女性的人數的確超越男性的人數。可見多數是因異國通婚而遠嫁荷蘭。與荷蘭總人口約1500萬人相較之下,仍是移民中的少數且邊緣。走在路上看見華人,不相識的兩人都會彼此停下來多看一眼。似乎想從彼此交換的眼神中,辨識出是否為華人?會不會是韓國人或日本人?除非開口問聲好,否則在不確定且避免尷尬的狀況下,仍會帶著疑惑擦肩而過。

我常在臉書上分享每日心得,許多朋友皆為我叫苦。但我想與其愁眉苦臉過日子,不如換個角度想,就當來體驗生活吧。人生有幾個五年在異地求學讀書的機會呢?我要學習不要嫌累、嫌麻煩,我把自己想成愛莉絲,來這個由荷蘭女王統治的橘色仙境裡夢遊加探險吧!最後夢醒時還能抱張文憑回鄉呢!

(作者為荷蘭烏特列支大學婦女研究所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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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omments

  • hsuanpin

    “在火車站裡因為內急,必須使用公共廁所,廁所外投幣的機器壞掉,我初來乍到,還分不清哪一個硬幣是50分,哪一個硬幣是5分錢,拿5分錢給管理廁所的男性清潔人員,卻遭以荷蘭文大聲斥責,引來周遭人所有目光等等諸如這種亦或細緻的、直截了當的透過言語或行為表達的歧視,相對應到接收者的身上。”
    如果是我, 我的習慣是拿紙鈔給他找, 如果他找錯換我反過來大聲斥責他.

  • 超超

    欣見淑怡開格!
    同聲慶賀!
    一起加油加油~

    正在北美重感冒的超超

  • 淑怡

    謝謝超超的溫暖祝賀
    也謝謝hsuanpin先生的回應
    讓我們一起加油
    抵抗感冒共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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