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個父親節

by Doris

今年,應該是我爸過的第……26個父親節吧!

小學以前,因為父母工作地點的關係,媽媽帶著我和弟弟住在屏東外婆家,而爸爸一個人住高雄。小學搬了新家,雖然全家團圓,但爸爸工作需輪班,久而久之,我們習慣了沒有爸爸的日子,反倒偶爾爸爸休假在家,家裡的氣氛就會瞬間凝結,我和弟弟巴不得爸爸都不要在家,若家裡只有媽媽和我們,其實輕鬆自在許多。和爸爸像陌生人的關係,一直持續到高中。

升上高中的我,剛從升學的沉重壓力中解放,交上了一群有趣又投緣的好朋友,大家一起出門逛街、看電影、當志工,遇到段考時,也集體留在學校抱一下佛腳。每當玩到趕不上車回家,我就會怯生生地打電話給爸爸,問他可不可以到車站或是學校接我。我其實知道,爸爸永遠不會對我說不。跟爸爸的關係在這個階段依舊沒什麼進展,他不懂得要怎麼關心慢慢長大的我,而我也不了解他的擔憂。還記得有一次我留校晚自習,陪著當時男友牽腳踏車走出校門,等上了爸爸的車,他吞吞吐吐地說:「那是你……朋友喔?阿女生喔,要懂得保護自己啊。」當時覺得這席話來得沒頭沒腦,後來才明白,爸爸是知道我有男朋友,提醒我該把持住的距離。

Photo by austincamerag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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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考上台北的學校,開始了一個人在外的生活。每兩個月回家一趟,爸爸總是會盡量排一天在家,下廚變出一桌我愛吃的料理。因為偶爾回來,跟爸媽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心情也很好,我開始會用不同態度跟爸爸談天,會開玩笑、漏氣。我們的距離,無形之中,竟默默地拉近了。也才知道,原本視為理所當然的溫暖,竟如此珍貴。

畢業之後,因為在一個小機構擔任小小的社工,一開始爸爸的關心總是環繞著「錢夠不夠用」,生怕女兒在遙遠的台北無法過活,吃不飽或穿不暖,從這點看來,爸爸還真的不太了解我,我最會照顧自己了,哈!等工作了兩三年,爸爸的關心換了主題:「有沒有交往的對象?」某次回家,爸爸開心地告訴我他工作的單位新進了幾位年輕同仁,其中有一位學歷好、人老實,把這個人的身家背景講完一遍,接著停頓了下來。我摸不著頭緒問:「然後咧?」結果媽媽受不了,直接說:「爸爸是要問可不可以請他來家裡跟我吃飯!」我向來不排斥,反正是交交朋友,也很乾脆地說好,同時,我看見爸爸的眼睛為之一亮。看來,嘴巴說「孩子有沒有結婚都無所謂,只要能照顧好自己」的爸爸,其實還挺期待看見我有好的歸宿。

不論我如何跟爸爸說明計算薪水雖然不多,但也足以讓我在台北有不錯的生活,爸爸還是三不五時寄東西給我,甚至被說服幫我繳稅(這是有前因後果的,這邊不多說)。當我看見帳戶轉入了剛好是稅金的金額,我馬上打電話給爸爸。我問:「不是說沒有要付嗎?怎麼還是匯款給我了?」爸爸竟然說:「是啊,可是我只有你這一個寶貝女兒啊!」雖然是輕鬆的語氣,但我在電話這一頭,著實稍稍哽咽了一下。從小,我很羨慕別家小孩可以坐在爸爸腿上撒嬌,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父女間就是有道隱形的牆,使我們保持著距離。我想,這通電話,讓我感受到跟爸爸撒嬌的溫暖。

去年底,因為朋友的邀約,我去聽了陳昇的跨年演唱會。之後,我委靡了一陣子,一直想弄懂這樣的情緒到底從何而來。後來,跟媽媽聊天,她說:「你不覺得你爸跟陳昇很像嗎?」我才恍然大悟。我愛陳昇,其實,我是愛爸爸的。可是,我對爸爸的期待──可以軟軟地撒嬌、爸爸溺愛地揉揉我的頭,卻從未被滿足,帶著又愛又怨的情緒,一股腦地全轉移到陳昇那了。我很開心,在我想通這一切的同時,我們的關係因為種種原因有了轉變,看來離我所期待想像的畫面應該不遠了吧!

最後,我想跟爸爸說:「很抱歉,我沒辦法給你很優渥的生活,讓你可以退休四處遊山玩水,而且不理你的勸說,硬是要在台北工作,又不常回家……(講到這裡好像我是個壞小孩),可是我很開心,在彼此保持一點距離的情況下,我可以靠著自己在外生活打拼,變得更成熟懂事,也更能體會你和媽媽的辛苦。謝謝你們!」還有,父親節快樂!年底要一起去聽陳昇跨年演唱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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