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戲劇訴說生命、生命藉戲劇得以開展

by 何玟娟

stonema-2石岡媽媽劇團的開始是一個偶然的邂逅;起因於跨界文教基金會所屬的差事劇團希望能夠在災區進行心靈重建的活動,透過石岡人家園工作站的穿針引線,媽媽們的呼朋引伴,劇團於然成立。

戲劇作為一種「表達」的工具,媽媽劇團以Augosto Boal民眾戲劇為主要的概念與技巧,以他們的生命經驗為出發,透過表演逐漸的將對自身的關注轉移到社區上;婦女對於社區的投注,不再只是單面向透過政府部門或私人團體的活動,轉而是透過在地女性的凝視,由她們自己來說出、演出她們真正關心的事情,如同Boal在「被壓迫者劇場」一書中所言:把人民-「觀賞者」(spectors)劇場中被動實體-轉變為主體、轉變為演員、轉變為戲劇行為的改革者…。(Augosto Boal,被壓迫者劇場,1974,P165.)

在最開始婦女戲劇工作坊中,媽媽們在「差事劇團」團長鍾喬帶領下,首先是透過一系列的肢體遊戲,軟化了媽媽們因家務的勞累,而早已僵硬、疲憊的軀體。接下來,在如同回到孩童時期般的嬉鬧、喧嚷中,媽媽們暫時拋棄了媽媽的身份,回到孩提時代的成群結夥、忘情遊樂,打破了開課初期,人與人之間的尷尬與距離感。爾後,藉由多次對於地震經驗與重建心情的分享,屬於媽媽們的地震感受,辛酸、悲傷、期望與感動,一次次的迴盪在每一位媽媽之間,更加地將媽媽團結在一起。爾後,媽媽們透過一系列的基礎練習、自我啟發、以及相互討論與鼓勵的過程,激盪出一場屬於鄉村媽媽、客家媳婦的,也是關於921地震受災經驗的戲劇表演。

成員中的張姐以及林姐都認為,課程中的「角色扮演」及「角色互換」的練習,讓她們在大地震後第一次覺得有「回神過來的感覺,重新找回了地震前的自己」,林姐說「我在地震那一段期間,總覺得什麼事情都很混亂,自己也整天忙來忙去,但整個人卻是糊里糊塗,老是記不得事情,……在參加工作坊依段時間之後,有一天,我突然心血來潮,背誦起我所認識的人的電話,哇!竟然一個一個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潘姐則說:「921第二天覺得就像跌入萬丈深淵,手腳沒力,而且從地震後記憶力變的很多……這幾天有比較好,但是還是常常忘記東西,會一直強迫自己去記東西,像今天還練習打字……。」

而撰寫戲劇旁白的楊姐更是表示,這是她從學校畢業,忙碌於家庭以後,第一次再度提起筆來寫文章。她很訝異「沒想到十多年之後,發現自己竟然還會寫東西」,也很高興她荒廢已久,學生時代的興趣,透過戲劇,又回到自己身上了。而經過了戲劇般的經驗後,楊姐也產生了很深的感觸:「……覺得自信心較強,要專心,做自己,以後覺得對的事就要去做,不要為環境影響,要認真做自己扮演自己的角色,……感覺比較不在乎別人眼光,而是在乎自己的感覺……。」

經過四年多的劇團,在工作坊與戲劇表演的歷練下,媽媽們的肢體與語言有了另一層次的提升,媽媽們越來越專心於自己內心想表達的,她們不再如從前那麼擔心自己的肢體不美,發聲是否不正確;當撇開了對美醜的執著,屬於她們自己的光輝,才得以展現,解放,不僅是透過思想、語言,肢體的解放,才是突破了人對自己最大的限制;鍾喬在「男人呢?都到哪裡去了!」一文中寫道:「…我們在廢墟的泥沙裡發現了用身體發聲的種子。…」媽媽們在這個階段,開始讓這顆種子更加的茁壯起來。江姐說道,「剛開始學戲劇時,看別人能夠很自在的說出或演出自己想的,就很羨慕,因為我自己每次上台的時候就會很緊張,就會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但我現在想清楚了:我何必去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想演怎樣就去演就好了,所以我鼓起勇氣來表現出我自己!」

所以,即使現在劇團已打出一片小小的天空,她們的生活仍然是繼續走著,「以不影響大家工作與家庭為最前提!」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也是默契;工作坊不在白天上,因為媽媽們要上班、做生意;工作坊不在年底及端午節時上課,因為種梨子的媽媽們正沒日沒夜的忙著接梨穗、採梨子;當默契形成時,意味著戲劇已經變成她們生活的一部份,隨著她們的作息而行;就像楊姐所說的「我們沒有在演戲啊!而是透過戲劇在訴說生命的經驗!」,生命與戲劇是不可分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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