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前男友的一封信

by 阿玉

阿山:

和你分手16年後,再度提筆寫信給你。內心已十分平靜,在以下的文字中,你會逐漸了解我的心情,之所以在分離16年之後,透過紙筆向你述說自己的故事,主要是我終於承認我是「約會強暴者」的受害者,而這創傷也 正是與你交往那5年多的經歷,現在寫下來是想和自己的創傷做個了結,我無意指責你,因為我知道你對我的侵犯 毫無自覺,主要來自於這個父權社會的學習與支持;年幼無知的我,卻妄想以身體來換取你對我的愛。

坦白說,我不能抹滅那5年多你對我全心的愛,乃至當我決定離開你時,你曾企圖以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是我懷疑這自殺動機包含了多少難忍「兵變」的屈辱?

記得不?我們在一起時,消耗了許多時間在爭論出去玩還是跟著你走進賓館、你的房間做你愛做的事?儘管最後都是在你的「寶貝」痛得受不得了的威嚇下,我屈服了。你會問我,我不是每一次都很滿足?我必須承認, 只有在你高潮後對我身體的愛撫,才讓我覺得「得到了愛」。

從高一認識你進而發生性關係,「怕你不要我」的恐懼,無時不刻占據了我的生活;貞操觀念的影響,罪惡感、忍受你家人歧視的眼光與得到愛的強烈渴望,不斷糾葛著我,我只能告訴自己「身體是我最後的籌碼」,但是正 值青春期的我,多麼希望你帶著我親炙大自然,讓我們的愛情徜徉在藍天綠水之中泛著光彩。

有一件事我一直未告訴你,和你交往期間,我遭受家人的性侵害,他利用夜晚我熟睡後,進入我的房間撫摸我的胸部和下體,當時我害怕極了,由於房間不是屬於我一人的,我無法上鎖,只能不停告訴自己盡可能晚上不能睡覺來保護自己。

這件受侵害的事究竟持續多久,我已淡忘了。我一直不敢告訴爸媽、也不敢讓你知道,因為我知道一旦我說了出來,可能為一向和諧的家庭帶來一場大風暴;同時我也怕你質疑我為何不能保護自己、而疏遠我。

我很清楚發生這件事不是我的錯,我認為我已將這段性創傷減至最低了,可是,十多年來,每每想起,還是有不舒服的感覺。當初侵犯我的人已去世了,在他生平,我知道他一直很怕看到我,不得已碰面時,也總是避開我的目光,怕我將他的真面目掀出來,我想他也是活在痛苦中罷。

我不知道現在的你得知「我當時以身體取悅你」,甚至我自稱是「約會強暴的受害者」,你的反應會如何?我必須告訴你,這樣的性創傷一直影響到我現在的婚姻生活。這也是我老公稍微對我有激情的情慾需求時,我退縮、 敷衍了事的反應始終令他不解。我相信我會告訴他的,當我準備好,我的力量夠強壯的一天,我將邀請他陪著我一起面對我的生命。

至於你?此刻起,我想什麼都不重要了。

阿玉 2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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