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童年的傷痛

by 案主

參加這個團體(註一)前,由於憂鬱症,我已經在看精神科醫生,但是除了服用藥物外,我希望還能得到一些精神方面的幫助,所以就抱持著嘗試的心態加入這個團體。

我常有種感覺,自己似乎是被切割過的,孤立、疏離、荒 涼、沒有安全感;除了憤怒外,不太懂得如何用其他方式去表達心裡的感受,所以一直用冷漠的態度和外在的世界隔離,不會主動去關心別人,也不擅於處理人際關 係,但在另方面,又渴望能夠得到他人的關注和了解。在經歷一次感情上的重大創傷後,發現原來這些冷漠不是只有傷害別人,其實也傷害了自己。我希望有所改 變,希望自己不再是肢離的,希望有一種完整的感覺;我想去探究那些隱藏在疏離感背後的東西,所以我必須得面對二十多年前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因為那些傷痛, 很可能就是今日的我冷漠的源頭。

經過多次的個別諮商,以及兩個月的團體治療,這段期間內 我自殺過兩次,並非因為曾經受到的性傷害,而是因為感情上的挫折感,我不覺得「未來」對我有什麼吸引力,因為那可能是永恆的孤寂;我害怕當我爬上一層層的樓梯後,發現不過站在一個空曠荒涼的陽台上。在我虛弱、無助的時候,朋友們伸出溫暖的手;在我沉默、絕望的時候,洪老師(註二) 看到了,並且瞭解我那深邃的悲哀,那剎那我忍不住地掉下淚來。其實一切都不曾離去,它們一直存在於某個角落裡,我只是把這些悲哀埋起來,但遲早它們都會浮出水面;於是,我開始試著把過去的傷害和眼前的傷痛聯結在一起。我印象最深的事:我告訴洪老師,雖然我存活了,但是確實有一些東西死去了,然後她回答: 「是的,但是我們要試著讓那些死去的東西活過來。」

三十歲的我,對於生活非常恐慌,感覺站在一棟大廈的頂樓 上,眺望著一片荒涼的都市叢林,越來越不確定將來,感覺死亡離我很近,我似乎沒有勇氣生活,但逐漸的,我連死的勇氣也沒了;因為我開始了解到生命其實並不 是一個人的事,你還得對別人負責,洪老師的話,常讓我感動和安慰,她讓我知道她也有這些困惑,而且這些恐懼,每個人都有,並不是只發生在我身上。

在這個團體中,認識了一些有過同樣遭遇的朋友,雖然每個 人都有她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傷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但至少在這條路上,自己並不孤單。在我自己的心理劇中,吳老師說她感受不到深層的我, 我似乎只表現出比較淺層的自我,就像我描繪的各式各樣的罐頭,我把很多東西封起來了。她希望我能有更多的能量去把那些罐頭打開。我想自己是個非常缺乏安全 感的人,並不是不信任其他成員,只是我還沒做好心理建設,我害怕讓自已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裡,那會讓我感覺非常不安。不過,這兩個月,我已把過去的事情告訴了兩位朋友,這樣應該也是一種進步。

吳老師(註三) 說:「瞭解自己是一輩子的功課,即使這個團體結束後,每個人還是要繼續這件事。」在最後一次的團體治療,她送了每個人一朵玫瑰花,我們彼此互相擁抱,每個 人都很珍惜這樣的緣份;吳老師擁抱我時說:「希望還能有機會,讓我釋放更深層的自我。」大家希望還能夠再見面,所以我們成立了一個「讀書會」,每週固定一 天聚會。

兩個月的時間,當然不可能完全擺脫過去的陰影,但是,你 會發現自己好像每天一點一點的前進。在個別諮商中,我願意談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與洪老師之間也建立起信任感,同時我也試著去感受他人的傷痛,開始發覺在某 些範圍內,自己有付出的能力,也想幫助有同樣經驗的人,因為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你也正在幫助自己。

(本文轉載自勵馨雜誌)

(此文案主寫於參與第一階段童年期性受虐女性心理治療團體結束之後)

註一:勵馨基金會主辦的童年期性受虐女性心理治療團體。
註二:洪素珍,勵馨基金會特約諮商師。
註三:吳就君,師大衛教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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