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分證改革運動引共鳴

by 周雅淳

一個多月前(2015.04),我在長年參與婦運的蘇芊玲老師臉書牆上,看到某個在她演講後聽眾反應的事:「目前身分證雖然已不再註記『父不詳』,但父親欄還在,就空白在那。建議身分證可否不須列父母姓名資料,因為身分證只要證明個人就可以,其實擔心的是孩子在學校就學(15歲就要辦身分證)或將來就業時,這個空白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或壓力。」

單親身分證故事募集活動。轉貼自「單親媽媽和她的小孩」臉書粉絲頁
單親身分證故事募集活動。轉貼自「單親媽媽和她的小孩」臉書粉絲頁

身分證揭露的資訊有侵害人權疑慮

當我看到這段文字,立刻明白目前身分證上所揭露的資訊,至少有以下兩個問題:

  1. 揭露過多與辨識身分無關的隱私,已有侵害人權之疑慮,例如父母、配偶之姓名、戶籍地址、出生地、性別、役別等,均非辨識當事人身分所需資訊。
  2. 這些隱私的揭露因為是非自願,往往會造成不必要卻帶有強制性的人群分類或偏見歧視,被標示出不同者常常被標籤為不正常。

這個問題其實對社會上所有人都產生了侵害與影響,只是因為單親原本就承受了偏見與歧視的標籤,因此擁有單親子女、單親父母等身分的人,對此感受特別明顯。

在我看到這個訊息的當下,還有些需要依附既有社運組織才能行動的舊思維,於是去問了之前社運圈的前同事,一方面當時有許多議題同時進行大家都忙壞了,二方面「身分證欄位侵害人權」這個議題其實一年多前性別不明關懷協會已經提出(編註:性別變更登記相關公開文件),他們指出對跨性別人士而言,性別欄的標示造成了許多壓迫和傷害。因此若要進行身分證改革運動,可能還是要所有相關的團體整合後,提出共同的訴求一併解決。

後來我仔細地思考了一下到底希望透過這件事達成怎樣的目標,發現自己想做的可能更多。

2013年12月,我開始寫「單親媽媽和她的小孩」粉絲專頁。那是一個有意識的政治行動:我想透過讓他人看到單親家庭的尋常生活,一方面破除普遍存在的「悲情單親」、「弱勢單親」刻板印象,另一方面則讓孤立、散居各地的單親父母可以看見類似經驗,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到2015年四月底,粉絲專頁的讀者人數累積到五千人。

「關於身分證,你有什麼故事?」活動由來

這一年多間,不時有臉友聯絡,希望能透過這個粉絲頁的力量,讓單親爸媽們聚在一起,但我始終沒有什麼行動。因為我覺得事實上我們已經在網路上「聚在一起」,如果要讓這種「聚在一起」產生意義和力量,就必須是議題導向、而非單純「大家見面聊聊認識彼此」的層次。

這次我覺得時機已經成熟:粉絲頁也許不是傳統定義下的社運組織,但絕對擁有群眾;讀者們已經聽了我講一年多的故事,大致了解我的立場,對我想推展的議題應該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如果說社會運動的重要性不光只是政治、制度的改變,還包括文化的擾動,那麼這群單親爸媽早就已經超越需要被意識喚醒的階段,大家需要的只是一個集體發聲的機會和平台。比起傳統社運組織,這個粉絲專頁更適合來發起這項運動。

這就是「關於身分證,你有什麼故事?」這個活動的由來。

人生故事竟是高度重疊性

活動開始到現在近十天,獲得的迴響超過我的預期,每天都有新的臉友寄信來分享他們的經歷,每篇文章發表後也都有許多討論和轉載。奇妙的是,這些發生在各處的人生故事,竟都可以隱然看出彼此的關連。從早年民法從母姓規定尚未修正時為了改從母姓的艱辛歷程,到民法修正為成年子女可自由決定從姓,但家庭問題並未因從母姓而得到解決,反而更凸顯傳統家族觀念的內外之分並不因當事人的從姓而有所改變;幾乎每個故事背後都隱藏著家暴、外遇的細節,讓子女們不願在每次拿出身分證來的時候,都要一再被上面的名字被提醒過去的傷心往事;而攻擊單親孩子、單親母親的言詞和情境,竟有如此高的相似性,只因他們不符合傳統「一夫一妻的家庭才是正常」的想像,就質疑或否定他們的人格甚至存在價值。

這個活動還會持續進行,除了繼續收集單親家庭的故事,我們也聚集了一小群志工一起工作,接下來將會撰寫問與答,嘗試讓這十天來每篇文章下的回文有更深入的討論;並動員各地網友的力量收集各國識別身分的證件,從這樣的比較中,重新思考我們的身分證所呈現的,到底代表了怎樣的意識形態,如何造成台灣社會的問題。

歡迎你也來說出發生在你身上,關於身分證的問題。活動網址在「我單親,我驕傲    政府不必為我宣告    單親身分證故事募集」。

(作者為「單親媽媽和她的小孩」粉絲專頁管理者、「關於身分證,你有什麼故事?」活動發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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