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女兒心

by 30歲ㄟ查某人

阿媽有七個兒子，而姑姑是阿媽唯一的女兒，與娘家的兄嫂、弟媳都有著不錯的感情，重男輕女的觀念在我們家族裡似乎感覺不到。最近，我的家族裡每位長輩正為阿媽舉行「撿骨」儀式而忙碌，連長年居住在國外的姑姑回到台灣為自己的母親盡一份孝心。

在台灣，某些傳統家庭觀念裡，都認為嫁出去的女兒不可以回娘家掃墓，嫁出去的女兒如撥出去的水，這樣會把福氣掃光光，和嫁到夫家後一切要以夫家為重。

母親在她兄弟姐妹之中，她在生活上是不用去煩惱。當初結婚時，外公就曾告訴她：「嫁出去後，有時要多照顧、關心自己的娘家。」外公知道我母親是一個會為娘家盡一份心力的女兒，很信任她，家裡大事小事，外公外婆有時都會交付給她辦理。

母親嫁到我們吳家三十年來，有一個開明的婆婆和懂得體諒的好老公，讓她能夠放心地去為娘家盡一份力；父母和弟弟的喪事、兄姐生活上遇到問題，都是她在打理的。在處理這些大大小小的事上，她遇到一個阻力，就是她那有傳統「重男輕女」觀念的嫂嫂。

母親曾告訴我，在外公去世那時，舅媽曾經不讓她們姐妹去為外公盡一份力，在舅媽的觀念裡，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是不應該去參與娘家的一些事情，舅媽一方面也深怕家裡的財產會分給我母親姐妹倆，一直阻撓我母親參與外公的喪事，但母親無法接受自己的嫂嫂這樣「無理」，仍堅持為自己的父親盡孝。

這樣姑嫂不合的情形，至今仍偶爾會發生。曾為著娘家祖先牌位的祭祀問題而爭吵過，母親後來也將娘家祖先牌位放置於寺廟裡，讓她對娘家祖先有一份心意去表達。而在每年清明節，舅舅或表哥都會主動來詢問我的母親是否要跟他們一起去掃墓，母親就算夫家有重要事情，她也一定會與兄姐及其他娘家家人一起去掃墓。

我爸媽只有我跟妹妹兩個女兒，妹妹因篤信基督教；對於祖先祭祀的問題，阿媽生前曾說我父親與叔叔這兩房因都是女兒，應可不用在家裡設置祖先牌位。我和媽媽都認為，我們可以將吳家祖先牌位放置於寺廟裡，讓吳家的女兒們將來也能祭祀自己娘家的祖先。

媽媽從來不用為了要生男丁而煩惱，她也不用擔心回娘家會讓自己的婆婆不悅，嫁到一個性別平等的傳統閩南家族的她，與同年代出生的女性相較，她是何等的幸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