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姐之死促進婦運對話

by 江妙瑩

最近和從事居家清潔服務工作的朋友聊天,我十分關心她鎮日勞動的身體健康,聊著聊著她突然提到一名雇主的婆婆要她四個小時的工作契約跑兩個家庭打掃,通常居家清潔服務與雇主的定型契約大多是每四個小時為一個工作天,體力尚可的她白天八小時可以跑兩個家庭工作。

困擾她的家庭,雇主為上班族,她去工作時婆婆多在家,婆婆見她勤勞敬業,央求她撥出其中兩個小時到其附近的女兒家幫忙,朋友拗不過老人家的懇求應允,沒想到卻開啟她的夢魘,兩個家庭的清潔工作從八小時壓縮在四小時完成,額外體力付出不說,巨大的精神壓力往往是午夜失眠的因素之一,始終被曚在鼓裡的雇主,支付一千元勞動費給朋友,卻可能看不到四小時的工作績效,而這樣不對等的勞雇關係竟因朋友的念舊而持續一年!

聽完朋友陳述後,我感受她的無力,當下只是淡淡的說:「這件事我覺得對妳不公平,可是這是妳的選擇,妳必須自己做決定。」與她道別後數小時,我反覆思量平等、正義、壓迫……女性主義理論的重要概念不斷在我腦海迴盪。於是我拿起話筒,以堅定的口吻與力量支持她向雇主說「No」,脫離這種身心雙重受壓榨的處境,電話彼端的她卻聲淚俱下說:「都是我的錯,我不好,讓別人有機會傷害我!」她的自責讓我既震驚又心疼,同時想到她貧困坎坷的童年,形塑她不惜委屈自己以求和諧的卑微性格。

前幾天,第一位公開現身抗議台北市政府廢娼政策的前公娼──官姐(官秀琴)投身自盡的消息傳來,官姐捍衛公娼工作權的凜然神情久久不去,我同時想起朋友的故事,多少社會底層的女性工作者因為階級位置而遭受壓迫與歧視,她們因為個人的成長環境、教育背景等等境遇,不論是自願或被迫選擇不同人生,她們的人格價值、工作尊嚴都應該受到同等的尊重,當初為性工作合法化問題而撕裂的台灣婦女運動陣營,在這幾年公娼姊妹陸續傳出意外消息後,婦運工作者能否重啟對話,為底層女性工作者尋求最大的利益?

8月25日(2006)我參加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舉辦「紀念妓運鬥士官姐──一代名妓影像回顧展」揭幕儀式時,聽到長期援救雛妓的婦女救援基金會將於9月21日下午2:00在台北市NGO會館舉辦「婦女團體看性工作者除罪」婦女團體溝通平台會議,我樂見廢娼之後九年的今天,為了性工作者除罪化問題,婦運團體終於拋開藍綠對立的政治意識,重新開啟溝通交流的大門,共同為社會秩序維護法中罰娼不罰嫖的性別不對等法令研擬修改方向。

儘管兩派婦運陣營仍舊為了「娼嫖皆不罰」或「罰嫖不罰娼」未能達成共識,「性工作者除罪」究竟是道德問題?勞工問題?性剝削問題?組織犯罪問題?還是對婦女的暴力問題?在經濟發展全球化脈絡下看跨國人口販運現象時,我期許婦女團體透過一次次的對話與相互了解,讓性工作除罪政策不再陷於污名女人、懲罰男人意識層面,以全方位思考這項錯綜複雜的性別議題。

歡迎支持連署性工作除罪化,請至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下載連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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