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晴的日子

by 紀冠伶

還記得民國八十四年間，自己剛出來創立事務所。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與當時擔任晚晴婦女協會的理事，同台參加一場電視節目的訪談。該名晚晴協會的理事邀請我加入晚晴，因此開啟了我與晚晴，迄今長達十數年的淵源！

這十幾年來，我人生的很多「第一次」發生在晚晴。包括：

第一次上台講演法律──讓我了解法治教育的嚴重不足，讓我貼近婦女的心聲，學會如何以更生動、更生活化的方式講演婦女法律；

第一次參予修法活動：從早期的夫妻財產制、民法親屬編、民法繼承編、及家庭暴力防法治，到今天，仍在推動中的家事事件處理法──讓我深刻體會到法律的性別歧視是如此的嚴重，以及法律在眾多的社會、道德價值中的取捨，是如何嚴重影響人民的生活；

第一次為婦女發聲，帶著孩子跟著晚晴協會的姐妹上街遊行，爭取婦女的權益──向孩子解釋民主遊行的意義，遊行活動的必要性，讓孩子體驗人生的第一堂民主課程！

第一次當社團的理事及理事長──方才了解NGO組織的經 營不易。在眾多的婦女團體中，組織如何定位？如何走出屬於晚晴姐妹的一片天？如何破除社會大眾對晚晴的迷思及誤認？如何爭取更多同胞的認同，並以晚晴既有 的資源打破性別的歧視，讓社會更好……在在考驗理監事團隊的智慧。

第一次當志工──讓我更貼近受困婦女的心聲：

第一次聽著婚姻困境中的婦女述說、回顧她的生命歷程，面臨婚姻困境的痛苦抉擇，以及為了捍衛子女權益的自立、自強──令我動容，讓我深刻體會的『為母者強』的真正意涵！

第一次面對因配偶外遇的案主，述說其對於另一半的愛恨情仇，在「愛」與「不愛」、「恨」與「不恨」、「離」與「不離」之間的痛苦抉擇；以及快樂過往的不斷憶起，熱切希望回到沒有發生外遇前的生活的難過悲傷。

第一次聽到不離婚，是因為娘家無法承受社會的輿論壓力──因為離婚，會害了妹妹嫁不出去，哥哥討不到老婆──才驚覺「離婚」的污名，是如此承重地壓在出嫁後的女兒身上。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是一句口號，而是真實人生的普遍寫照！

第一次知道，晚晴在過年除夕夜的時候，要組團旅遊，因為在傳統陋習──出嫁的女兒在除夕夜回娘家，會帶衰娘家──未改變前，晚晴是所有離婚後的婦女的「娘家」。

（1998年晚晴10週年大會，晚晴協會提供）

因為晚晴，因為這麼多的「第一次」，開啟了我人生的另一 道門。我重拾起在大學一年級所唸的心理學，認真探究：何謂「婚姻」？何謂「親子」？何謂「離婚」？「離婚」是否代表「失敗」？在社會輿論與自我之間如何作 出抉擇？婦女一生的職志，是否仍是「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在自我、與夫妻、親子、婆媳間，發生衝突，該如何取捨？一個個人生的重 大問題，像大錘撞擊自己的心門，震憾我封閉的心！但人生不像學校的考試，似乎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答案。

感謝「晚晴」，她從來不告訴案主，什麼是正確的決定！因為我們相信只要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價值，生活的意涵，自然而然就會找到自己的方向，作出自己應該作的決定！

在晚晴，你會發現各式各樣不同生命故事的人──未婚的、 在婚姻中的、離過婚的、離婚監護子女的、離婚後單身的、再婚的……。我們相信每個人的「存在」都有意義，每個人都可以活出精采的自己。「晚晴」從不提供單 一答案，而是提供各式各樣可能的答案──因為每一個姐妹，都有一段值得您仔細玩味品嚐的生命故事，如果您佇足，停留下腳步，認真傾聽，您一定會有不一樣的 體驗及收穫，並且在眾多的姐妹中，找到屬於您自己可能的人生方向！

感謝在晚晴的四千七百多個日子（我可以領十三年志工獎），因為姐妹們願意拿自己的生命經驗與我分享，豐富了我的人生，姐妹們的生命故事都帶給我不同的人生啟示！而最大啟示是──唯有回過頭，真誠地去感謝那曾經帶給您生命傷痛的人，妳才算真正走出屬於自己無悔的人生！

集結20年的精華，晚晴協會將在10月25日（2008 年）舉辦20週年活動–「謝謝您曾經愛過我」感恩茶會。會中我們邀請最能傳遞婦女心聲的小百合演唱女性生命蛻變的歌。創會會長施寄青老師亦答應將親自蒞 臨與會分享她的經歷。我們想告訴您──我們沒有苦情，我們沒有悲情，我們有的是快樂樂活的人生，我們堅信惟有快樂活出自我的母親才能在紛亂的世界中引領孩 子的未來。

不管您是否曾聽過晚晴的名字？是否曾加入過晚晴？還是一 直都認為晚晴是個勸人離婚的地方？或者您正身處婚姻困境，對於未來滿懷不滿，想知道為什麼我們能感謝那曾經帶給我們痛苦的人──究竟那是個什麼樣的生命歷 程？我們都歡迎您參加這場盛會！短短二小時，也許將改變您的一生。即使您沒有空與會，也歡迎您，如果您也厭倦這充滿暴力、傷害、彼此怨懟的氛圍，認同晚晴 應該以「愛」化解一切婚姻的怨恨及傷害，也請廣為宣傳，讓晚晴在二十週年後，仍有下一個二十週年可以期待！

（作者為台北市晚晴婦女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