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癱了的年

by 希拉亞

記得剛結婚的那一年，回婆家過第一個過年。在鄉下過年要親自做很多的糕點，如年糕、發糕、蘿蔔糕等，雖然這些我都不會，我則須在旁邊幫忙。糕點類是婆婆的最拿手，要我一邊看一邊學習。

過年一定要有雞鴨之類才算豐盛，公公從後院抓了幾隻雞到我面前，要我宰殺，我當場傻眼。小時後曾看過母雞殺雞，但長這麼大從未殺過雞，公公見我面有難色，於是他自己就抓去宰殺好，再交給我處理，雖是這樣但要我拔雞毛，這對我這個在城市長大的孩子來說還是很困難，心裡好想說不，但現在是媳婦的身份只好硬著頭皮去做。

憑著小時候的記憶，媽媽宰殺雞以後，會燒一鍋熱水燙一燙，再拔毛，剖開屁股抓取內臟。當我的手伸進去時裡面是熱熱的，好可怕，好像一個剛死掉的生命就要馬上掏空牠的內臟，好有罪惡感，心裡默念：雞老大別怪我，我是身不由己的。好不容易處理好內臟，接著是把兩隻腳坳進屁股裡，我使勁吃奶的力氣都弄不進去，怎麼辦又不敢去請人幫忙。剛好婆婆走進來，見我手忙腳亂，這才教我如何塞進去。

村子裡有好幾家人合購，請人宰殺一隻豬，我們分到的其中有豬的內臟，我與大伯母負責清洗，當我把豬腸剪開來時，竟然有幾十隻蛔蟲鑽出來，我當場噁心到嘔吐不已，見大伯母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反感，依舊繼續清理，我也不好意思放著不做，吐完繼續清理，忍著一邊洗一邊吐，當時的心情好想哭，想起自己在娘家真是好命。那一幕噁心的畫面，縈繞在腦海裡久久散不去，從此不敢吃噁心的豬腸。

接著開始大掃除，門窗地板廚房該洗的洗，該刷的刷，再來開始買年貨，雞、鴨、魚、肉、青菜、水果、乾貨，樣樣都得具備齊全。到了除夕當天，要準備祭拜的祭品就有好幾份，有拜祖先的、有拜神明的、有拜天公的等等。大年初一必須一大早起床拜天公，我則在昏昏沉沉中起床，已經搞不清楚在拜什麼，總之有拜不完的拜拜、燒不完的金紙、做不完的家事。

除夕的年夜飯大家都會回來圍爐，我在廚房從早上站到晚上。等到年夜飯吃完，大家開開心心的發紅包，我怎麼樣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我的雙腿已經累到快要跪下去了，也沒有人會覺得你很委屈，因為這是身為女人或媳婦應該做的事，婚後的第一年在婆家過年，就足足把我累癱了，這真是一個最難忘的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