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鎖鏈
by 玩字
臥房裡一張簡單地雙人床,正對著一片牆的衣櫃,衣櫃是白色鑲咖啡色邊三夾板釘住而成,與雙人床的距離剛好足夠衣櫃門開合。衣櫃旁邊一框梳妝台,衣櫃分上下兩層,上層短下層長,上下層各有兩個鍍銀把手。一件洗得泛黃的新娘禮服掛在衣櫃上層的把手上,雙人床上躺著兩個紅皮箱,皮箱蓋掀開著好像正要吞噬獵物的鱷魚口,翠玉坐在皮箱旁的床角,望著梳妝鏡陷入沉思。
明天就要結婚了,為什麼心裡一點喜悅都沒有,望向那件結婚禮服,是跟心不甘情不願的他,到他父親指定的唯一一家老舊的禮服店挑的,可是媒人婆送過來的這一件,好像不是自己挑的那一件,因為剛剛翻了一下,發現襯裡又黑又髒,還脫了線掉了一邊,翠玉看了一股氣湧了上來,在一旁的母親嘴巴叨唸了幾句,勸翠玉﹕「都這麼晚了,再去挑禮服也來不及了,妳就上樓把妳的嫁妝裝入箱吧!禮服的事就將就吧!」翠玉一邊整理自己的新嫁裳,一邊裝箱時看見箱子上面兩個大紅喜字,好像衝著自己嘲諷:「妳這結婚進行曲,已經出現變調的前奏,看妳要如何再演奏下去?」其實表面的這些東西,翠玉心裡都可以容忍,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心裡最深層的懼怕。
母親敲門進來:「都整理好了嗎?」
翠玉回過神:「差不多了。」
母親伸手撥弄箱子,順便再整理整理,低著頭也沒看翠玉的臉,自顧自地:「順便把這塊白棉布裝在箱底,明天晚上睡覺時拿出來鋪在床罩上。」
翠玉頓時體溫竄高心跳加速,母親的話像一把利刃穿透了她心。
隔天的婚禮進行高潮,進行曲也繼續荒腔走板地演奏著。接近中午時分迎娶,翠玉被打扮得像是日本藝妓似的,戴著一層厚厚的五顏六色的面具;喜怒哀樂無從分辨;行屍走肉似的任人擺佈,卻也冷言旁觀的看見了婆家人的漫不經心和失禮,好像在向新嫁娘表達某種不滿和對新嫁娘的示威。
婚禮就在翠玉和她的男人抱著愧對一群來參加婚禮,卻喝不到喜酒,躊躇著離開的親友的氣氛中結束。翠玉累翻了,只想趕快倒頭大睡,可是一想到臉上的濃妝就頭大,男人又告訴她,新房沒有熱水,如果要洗熱水澡,必須爬牆過去隔壁阿姨家洗。
十二月天,雖然白天豔陽高照,晚上空氣還是冷颼颼的,加上一臉的厚油不用熱水那溶解得了?翠玉四肢無力到沒氣可生,勉強帶著水桶爬到隔壁阿姨家洗澡去。
洗完澡回到臥房裡,男人已沖完冷水澡,呼著滿嘴的酒氣,等在床上,眼神迷離的招呼她上床。她突然害怕起來,眼前的男人,變成一個皮膚黝黑、面露猙獰、手持一把生鏽鎌刀,逼近自己和同伴,吆喝著:「把褲子脫下!」這個如影隨形的噩夢,讓翠玉全身顫抖起來「阿」一聲,眼淚撲漱漱掉下來,男人愣在床上。
(本文由高雄市彩色頁女性願景協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