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職場競爭，男人叫謀略，女人就是心機？

by 魏妘

前言：日前 TVBS 有線電視台爆出女主播們為爭搶熱門播報時段而不合，其他媒體繪聲繪影形容宛如宮鬥般的霸凌事件[1]。不久，天下雜誌則以一篇「宛如宮鬥，為什麼女人喜歡在職場上互相霸凌？」臉書粉專貼文評論這則新聞[2]，令我不禁想起過往的職場經驗，同樣是為了在職場上脫穎而出，男人使出的手段就被認可為「謀略」？女人就是「心機」？

請先試想一下這個情境，你跟某位主管一起搭高鐵，但忘了帶主管要的一包花生，這位主管因此要求你為了這包沒上車的花生做檢討。請問，在你心目中，這位主管是男還是女？（答案放在文末）

我曾跟過一位男主管，動不動就為了芝麻大的小事，把全體員工叫進會議室，有時是因某位同事沒提早在 Deadline 之前兩天就完工、或是 email 上無傷大雅的錯字（其實更多時候，大家都聽不太懂他到底想說什麼），總之，只要有人踩了他的雷，往往全體員工就都要連續忍受他數小時的拍桌、咆嘯、飆髒話、人身攻擊。奇怪的是，同事們私底下抱怨歸抱怨，個個卻都說不敢提離職，理由是：怕找新工作會遇到女主管，因為女主管都好情緒化……

這位男主管的情緒勒索，顯然已經造成員工們集體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了[3]，就因為主管是男的，所以即使男主管虐待下屬們千百回，下屬們仍會待男主管如初戀，甚至連求生（職）意志也放棄了。但其實，心理被綁架的可不只是我的前同事們，而是整個社會。

同樣是決策舉棋不定，男主管那叫做「天威難測」，女主管則是「只憑感覺做決定」。同樣是沒來由地發脾氣，男主管叫「霸氣」，女主管就是「來了生理期」（年紀大的會被說是更年期，未婚的還會說賀爾蒙有問題）。就算要罵男主管情緒控管有問題、小題大作，很多人則會罵「這男主管怎麼跟個女人一樣」。

歸根結柢，職場上因主管性別而產生的雙標，源自於父權社會下對性別氣質的刻板期待：男性發怒很容易就被視為領導氣質，競爭心也被視為天性；反之，女性被期待是慈航普渡的聖母，既然是聖母，當然就不可以有脾氣，要跟媽媽一樣噓寒問暖、包容過錯，更重要的，身為聖母，絕對不可以這麼自私，不得有任何想爭競的心思。

但只要是人，在職場難免要面對競爭，同樣是為了脫穎而出，男人使出的手段就被認可為「謀略」，女人就是「心機」。所以男人的形象是「梅長蘇」[4]，女人就是傲嬌的「華妃」[5]。觀眾可有想過華妃使出一丈紅也只打死了一個夏冬春；但宮廷裡的謀略往往是抄家滅族，戰場上的「謀略」更往往是集體大屠殺嗎？

這個社會必須認知到，男主管的失控也是一種「情緒」，不能繼續將這些有毒的情緒美化成「霸氣」。性別歧視，並不是只有打壓了女性在職場上的成就而已，這種性別刻板印象，其實也變相讓很多男性無法正視自己也有「情緒」這個事實，進而阻礙男性照顧自身的情緒問題。

最後，揭曉一下那位為了花生要下屬檢討的主管身分[6]：

[1] TVBS女主播 3 人霸凌 1 人懲處出爐 4人最後下場大不相同
[2] 宛如宮鬥，為什麼女人喜歡在職場上互相霸凌？
[3]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英語：Stockholm syndrome；瑞典語：Stockholmssyndromet）又稱為人質情結、人質症候群，是一種心理學現象，是指被害者對於加害者產生情感，同情加害者、認同加害者的某些觀點和想法，甚至反過來幫助加害者的一種情結。
[4] 中國古裝劇《瑯琊榜》裡足智多謀的主角，擅長兵法及宮廷謀略。
[5] 中國經典宮鬥劇《後宮甄嬛傳》裡的反派角色，劇中曾以殘忍的杖刑（劇中名：一丈紅）處決低階嬪妃。
[6]一包花生忘了上高鐵也要檢討，王永慶留了哪3招讓台塑20年不愁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