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末,我坐計程車
by 范方凌
那是個無風的午後,我要趕往歷史博物館,不得已,攔下一輛 計程車。「麻煩,史博館」。司機從前視鏡裡深深的望了我一眼, 我的心開始忐忑。「去史博館看展覽啊?……太陽很毒喔!妳要注 意紫外線哦!」
我提高警覺,有一搭沒一搭的審慎地選詞回答他。「沒錯!妳 就是警廣的羅薇」。司機的眼光又從前視鏡裡望過來,我大笑,全 身輕鬆起來,原來他「聽」錯了人,以為我是羅薇,又不很確定, 只好不斷地逗我說話。
「我不是羅薇,謝謝你,她的聲音比我好聽……不過我比她漂 亮。」我開玩笑地說。下車時,他不肯收錢,問我還不承認嗎?我 又大笑,拿錢給他。
下車後不禁為自己先前的不安與惶惑感嘆不已。
乘計程車恐懼症,早在彭婉如女士出事前就有了,那一次的司 機人很和善,如果不是如此,我也不會在他主動的搭腔後,那麼自 然的與他對談了起來。他先是抱怨了一會兒路況,我們很自然的聊 起堵車的問題,接著談到營生的不易,車子整天在外跑,讓他有流浪的感覺,流浪代表了不安定,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願意一直如此 飄泊,「妳有家嗎?」他突然問我,我愣了一下點點頭,不太能確 定他所謂的家是什麼?只是無論家如何定義,我都一定是有的。他 開始自言自語有關家的種種,氣氛啦!人與人間的疏離啦!直到我 發現他偏離了我要去的路。
「對不起,你好像開錯路了,麻煩你往右轉。」
他說沒開錯,他很想多跟我聊聊,他覺得我人很好,希望多跟 我談談,我不用擔心,他不收車資。就這樣未詢問我的意見下,繼 續了後面半個鐘頭的歷險。
事隔已久,不記得是怎麼樣說服他讓我下車的,而且真的送我 到了目的地。往後我除了有便車搭,不是坐公車就是騎腳踏車。( 資質蠢笨不會騎機車,多年前開車又撞過車,就把駕照供了起來)
然後婉如女士的慘案發生,前一個大案子是桃園縣長劉邦友命 案,因事涉政治複雜因素,早知破案不易,而原以為極易偵破的單 純的事件卻至今討不回公道,我才真正感受到這個國家的視人民生 命如草履的殘酷事實。有時地方政府給了我們一個免付費的電話號 碼,說是女警幫我們叫車,那也不敢保證安全百分百,只是出事時 有記錄可查。
台灣的教育如果真是這麼普及,那麼我們思考的器官就會回到腦部,不過事實卻告訴我們,握有計程車管理辦法或決策權單位的 諸公,思考的器官與我們有著嚴重的不同,至今犯有強暴前科的人 仍在那黃色的移動小屋裡,握著方向盤,操縱著善良女性同胞的命 運,開車司機的臉孔還是有許多與掛在車上的駕駛照片不符,我, 終於醒悟過來,如果非得坐計程車,還是只有靠自己了。
我發展出一套坐車守則:
- 態度謙和,但儘量不交談。上車說聲辛苦他,下車祝他行車平安!
- 請同行人看妳上車,狂叫一聲「到了打電話給我」。
- 若有手機,車上通一通電話。
- 沒事亂想各種計程車慘案,沙盤推演應變之道,彷彿自己是克莉斯蒂,練膽。
希望進入新的世紀,我們女性朋友乘計程車不再有「黃色恐怖 」!哦!多一些女性計程車駕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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