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裡的反對黨

by 小沾

這次總統大選是我看過最熱鬧的一次「全民運動」,大家都卯足 了勁要為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候選人拉票。身在芋頭之家的我,卻偏偏 不是個「芋頭」,在全家人都大聲支持「新生芋頭」之時,我卻冷靜 得表示我堅持「主權獨立」的立場,這樣的立場爭執在3月17號以前 ,看起來都只是一個玩笑,他們大概以為我會因為「怕死」而改變立 場,直到3月18日,所有「新生芋頭」的支持者才發現我的主權真的 很「獨立」,所有抵制的怪招紛紛出籠:

─威脅不要帶我去投票,我有腳,這當然難不倒我。
─悲傷的說,軍服已經準備好,明天一定是「三級戒備」,我吞了一口口水說:「那我請吃飯,因為你明天將為兩千三百萬人效命。」
─憂鬱的說,得了選舉憂鬱症,吃不下飯,我笑著說:「既然明天就要上戰場,今天當然應該好好享樂!」,繼續吃著我最愛的叉燒包。
─說要把我打昏,以免我造成臺灣的不安,這種暴力的行為當然會遭到我嚴厲的制止。
─下午一點多就開始要等開票,我不願意浪費時光在這種無謂的焦慮上,所以跑去睡大頭覺,還跑去逛街。

下午六點多一進門,就聽到家人哀怨的說:「阿扁贏了!」看到 他們一臉哀怨的神情,我禁不住要說:「戰爭如若真的發生,最可憐 的是老弱婦孺,不是嗎?」當然,他們不同意我,反駁說:「到前線 的人最可憐。」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陣悲哀湧上心頭,我想,我 們真的是被嚇大的孩子!看到八歲和五歲的小姪女玩起「防空洞」的 遊戲,我猜他們應該沒有受過防空演習訓練,那「躲避」應該就是人 類恐懼時最本能反應吧!

想起小的時候,爸爸總是將自己小時候逃難的生存法則當作教育 我們的最高指導原則,像我這種「嬌嬌女」是最常被管訓的「像你 這麼千金,打仗一定先餓死……」一週一餐的戰鬥飯不說,還得常常 被耳提面命「如果老共來了,要躲在……,爸爸把金條藏在……,要 記得拿了才能換船票逃走……」這些全是爸爸逃亡故事的精簡版。記 得有一次我問爸爸:「你每次都說老共會打來,可是我從來沒有看過 ?」當然,這種問題只會讓爸爸的心更揪在一起,擔心這個千金真的 會在戰爭中壯烈犧牲……。然而,五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看過 真的「老共」,即使在電視上看到江澤民僵硬的笑容,我也覺得挺親 切的,和眷村的伯伯差不了多少……。

有趣的是,爸爸把自己的緊張和焦慮全給了我們,卻對阿扁當選 後,對股市的衝擊充滿信心,他告訴「將數百萬元進場」作為「賭阿 扁不當選」的弟弟,「不用擔心,最多兩個禮拜就會好了」。當然, 爸爸一定不會知道,二十多年的恐懼真的不會因為一句話就消失不見! 知道結果後,弟弟急著離去,直說會有暴動,我禁不住正義之感問他 :「上次,阿扁落選時大家也都說扁民會暴動,現在他當選,怎麼又 會有暴動呢?那會是誰在暴動?」他不發一語,我彷彿在他臉上看到 爸爸年幼時無助恐懼的神情……。

3月19日早上,遠在印度進行「心靈之旅」的母親打電話來報平 安,我在睡夢中告訴他阿扁當選,及國民黨得票率不及1/4的消息, 母親生氣的說:「很氣憤!」,我以為他是生氣阿扁當選,結果他說 他生氣國民黨怎麼這麼爛,我想,還好他在印度,不然我可能要去國 民黨中央黨部前去把他拉回來了!

我從來沒有發現這種恐懼竟然像遺傳基因一樣從父母的身上傳給 我們,看到弟弟、姊姊、姊夫為了選舉而如此神傷,我好希望這種恐 懼不要再往下遺傳,我們需要安全的感覺,能夠平安生活在這塊一直 承載著許許多多恐懼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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