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身女子

by 傅孟麗

大陸詩人北島在他第一本散文集《藍房子》裡,有一篇「搬家記」,描述了他在歐洲搬了七國十五個家的經驗。其中幾個房東和房客,都是女人,不同典型的女人。

北島寫散文,仍有詩的韻味,精短且深刻又幽默。首先是丹麥,「兩位房東是女權主義者,一位心理學家,一位婦女博物館館長。她們帶各自的娃娃住正房,居高臨下,審視一個倒霉的東方男人。夜半,三盞沒有性別的孤燈,遙相呼應。」

烏拉,一位單身女鋼琴家。眼神茫然,好像看多了海平線。一直夢想著到紐約或巴黎。她彈得真好,但琴聲永遠被門緊緊關住。

接著是荷蘭,「房東瑪瑞亞是個神經兮兮的老寡婦。她有個兒子,極少露面。她每年都要去修道院做心理治療。她有種特殊本事,只要開道門縫,她準站在那兒等我,唱個法文歌,背首德文詩,要不然就講述她的噩夢。」

再來是巴黎,離婚的女教師,帶著兩個孩子。喜歡自己動手蓋房子,修房子。英勇地奔忙於現實與虛無之間:教書、翻譯、做飯、割草、修房子。

怎麼樣?妳喜歡這些文字嗎?熟悉這些女人嗎?其實,都一樣,各國的獨身女子都一樣,不論是離婚、不婚或守寡,單身女人的生活和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也許,有人像巴黎女教師一樣,拼命工作、工作,用忙碌來消耗體力,抵制孤寂。有人像丹麥的女鋼琴家,成天夢想著去紐約,去巴黎,夢想著有一天能成名。 卻始終沒有膽子,只能日復一日,關起門來做夢。有人追求自己的理想,完成自己的志業,卻失去了家,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愛。就像丹麥的心理學家和博物館長。

她們都還年輕,也許這樣的日子也不錯。不過等她們老的時候,會不會像荷蘭的瑪瑞亞一樣?成天盯著房客,逼得別人也要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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