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爸爸手記──三張卡片的故事
by 曾泰元
當獲邀撰寫新手爸爸手記時，一時覺得當爸爸的經驗豐富繁多，不知從何說起。老婆提醒我，也許可以從我作爸爸以來寫過的兩張卡片談起，因為我的新手媽媽老婆（註）說，這也是她最難忘的幾個時刻。
老婆懷孕時，每次都和她一起去做產檢。產檢過程最令我感動的是一張超音波照片，上面的寶寶五官清晰可見，面露微笑，很像我嬰兒的時候。由於那時正值聖 誕節前夕，我任教的東吳大學的基督教團契在校園裡舉辦了寫卡片祈願活動，於是我也拿了一張他們提供的聖誕襪卡片，想寫一些話給還沒出世的大容寶寶。想不到 小小的一張卡片，寥寥的二三百字，我竟寫了兩個小時，邊寫還邊感動地掉淚。寫完之後，我等淚乾了，眼睛不紅了，才敢出去把卡片掛在聖誕樹上。這是我寫給大 容的第一張卡片：
To: 我們的baby大容
From: 很愛很愛你的爸爸媽媽 1999,12,20於東吳 |
寫卡片時，大容在媽媽的肚子裡有七個多月了，當時因為老婆想餵母乳，所以我們一起去參加了幾次國際母乳會的活動。面對清一色的媽媽及嬰兒、小朋友，身 為唯一成年男性的我剛開始有點不自在，特別是看到有些媽媽當場就餵起母乳，真讓我眼睛不知往哪裡擺。不過參加她們的活動真令我大開眼界，知道母乳對胎兒成 長的種種好處，也從這些母乳會的會員中知道了母乳如何有效地消除了寶寶皮膚的紅腫，如何當眼藥水解決了嬰兒眼睛的不適，又怎麼可以在公共場所餵母乳而不至 穿幫。
到了老婆懷孕的最後兩個月，我們一起去上了好幾次的媽媽教室，一起去瞭解整個生產的流程，並一起學習拉梅茲，為自然產做準備。想不到最後一次產檢才發 現寶寶的胎位不正，而且胎兒過重，胎頭過大，無法自然產。由於春節在即，醫生就要去度假，所以隔天一早八點就得立即施行剖腹產，這突如其來的訊息打亂了我 們準備多時的自然產計畫。開刀時醫生特許我進入手術房跟老婆在一起，我跟醫療小組才哈啦沒幾句，一個體型壯碩、膚色淡紫、眼睛緊閉、黏答答的寶寶就出現在 我面前了。我感動地含著淚珠，揮手向他大聲說：「嗨，大容，我是爸爸！」大容嚎啕大哭，絲毫不理會我對他熱情的問候，而護士則是熟練地剪臍帶，擦拭身體， 以及進行其他必要的醫療處理。時間是二０００年二月三日上午八點二十六分。
大容寶寶的成長是很迅速的。三個月會翻身，四個月會像蠶寶寶一樣地蠕動，才五個月，爬行的動作就像軍人的匍匐前進一樣地標準而迅速了。他特別喜歡笑， 活動力驚人，白天不太愛睡覺，想必我們的專業保姆一定很辛苦。大容一個禮拜五個白天送給保姆照顧，傍晚我們把他接回家自己照顧，一三五我接，二四老婆接。 我接的時候，一定至少提早一個小時回家，把房裡的地板擦乾淨，幫大容和老婆把床鋪整理好我睡地板），把冷氣和空氣清淨機打開，然後先把自己餵飽，擦乾一身 的汗水，才走路去抱大容回家，逗他玩，餵他吃奶，哄他睡覺，一直到老婆回家。
母親節的時候，老婆再三囑咐我不要替大容給她買任何禮物。我為了不違背老婆的叮嚀，又同時給她一個驚喜，所以就以大容的名義寫了一張窩心的卡片給他媽媽，不花什麼錢，不過老婆倒是感動莫名呢！這也是我當新手爸爸以來所寫的第二張卡片：
| 親愛的媽媽：謝謝你把我生下來，我好喜歡這個世界唷！每天都喝著你為我精心分泌、鮮美的乳汁，真是再快樂也不過了！偶爾喝喝媽媽小時候也喝的雀巢奶粉，味道雖不盡相同，但是想到「母子同食」，就覺得倍感溫馨！
跟媽媽睡覺讓我好有安全感，永遠不怕餓著。加上你輕微勻稱的呼聲，讓我覺得好熟悉（啊，對了，跟我在子宮裡聽到的是一樣的！），因而睡得也格外地好 了。早上起床睜開眼，就看到你親切、微笑的臉龐跟我道早安，我當然更高興了！只不過前幾天因興奮過度，手不小心打到了你的眼珠子，害你成了獨眼龍，真是不 好意思！ 大容我心智已成熟，只不過嘴巴、手腳還來不及配合，所以我用心電感應拜託爸爸幫我寫這張卡片，謝謝媽媽，祝媽媽母親節快樂！ 寶寶大容感應，爸爸Hugo代筆 2000,5,14 |
當爸爸一晃眼已經五個多月了，一路走來，樂多於苦。樂的是自從家貓咪咪因病西歸之後，家裡就沒養什麼寵物；大容的出世，在某個意義上來說，似乎也可算 是另外一種形式寵物，滿足我想要付出的慾望。而他靈性十足，活力充沛，惹人疼愛，需要更細心的呵護和照料，讓我更有成就感。苦的當然是可自由運用的時間變 少了，家裡的空間變小了，行動也不似以往自由了。但是我想，養個健康、活潑、可愛的寶寶是項甜蜜的負擔吧！
在大容滿六個月的前夕，我想藉這個難得的機會，公開地跟他說幾句內心的話，就當作是我這個新手爸爸寫的第三封信吧：
| 大容：你漸漸長大了。從你的眼神和動作，我和媽媽都知道你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是的，勇敢地去探索吧！去少林寺練武（你匍匐前進的身手，配上你小光頭的造 型，很有練功架勢）。當運動選手或舞者（你每天手舞足蹈靈活的模樣，好像頗具運動細胞）。學音樂（阿公對你你唱「有緣無緣，大家來做伙，稍酒喝一杯，乎乾 啦」時，你總是好專注）。不要受到世俗的羈絆，對未來你自己想走的路，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不過請記得你名字的含意─有容乃大，也別忘了那張超音波照片─ 你是個樂天知命、 笑口常開的彌勒佛！
爸爸寫於東吳研究室Lectorium 2000.7 |
我的眼淚又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