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妳會想做什麼?

by Connie、Emma

Emma: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妳會想做什麼(不限人、事、物)?

Connie:回顧我至今的人生,我沒覺得受社會的主流價值影響或干擾很深,因此沒有極大的不滿,只想做局部的修正。主要是在一路走來的過程中,我經常另闢蹊徑,走不一樣的路,沒有了比較點,也就消解了痛苦的來源。

即使人生重來,我還是選擇回到自己可以做決定的那個起點去,而不傾向漫無邊際地想像,或推翻一切的基礎。

Emma攝於埃及開羅解放廣場,待我如家人的埃及友人Nancy與媽媽Amany。Photo by Emma

我仍想維持女性的角色,而我生命中第一個可以做決定的起點,是在十六歲就離開原生家庭。這個決定我保持原案,但後續發展做一些調整。

我依然願意在同時代的台灣出生。那是一個不算很好也不算太壞的年代,碰到社會解嚴的時候,我高中才剛要畢業。

我會一開始就跟家長說好,先支持我第一年念高中的學費與生活費,自第二年起就不再需要家庭的資助了。但事實的操作上,從升高一的暑假起,我就會去打工,開始累積自己與社會接觸並儲蓄後續的求學就業基金。

我還是會念普通高中、上大學,且依舊選擇不補習。

可以想見,因為要打工的緣故,我會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對時間的安排會更有警覺性。

因為打工接觸了外界,我就不會把焦點只放在學校、放在身邊的同學上,也就不會把對這些看不順眼的地方,拿來做為自己失望的理由,我因此不需要透過參與校外的社團,來讓自己有喘息和逐夢的空間。

我會不會因為太早打工,就變得比較現實呢?有可能,但也未必。我自知本性中有某種理想性,不至於因此就變得太離譜。

即使到高三,我也不停止打工,因為每一分錢都必須自己賺取,在買書方面就會更加節制與精打細算。買書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自我縱容與揮霍;現在懂得多運用公共資源而節制,但其實還可以提早到高中時期就開始節制。

我還是希望大學念哲學系,把人生該考慮的基本問題在這個階段做首次的巡禮;我還是會在大三就去體驗當志工,並且仍會延續這個習慣。

我極有可能在大學時期就開始考慮創業的事情,畢竟已有幾年的打工基礎,冒出這種念頭很正常。

關於感情這件事,我還是會傾向得和「探索自己是誰、自己的核心價值、到底想做什麼」並進發展;人一旦,先碰上了感情,或是太隨著荷爾蒙的力量走,容易會被感情的對象牽著走,忽略了其他的面向。

關於旅行或者與世界互動這部分,我會更有企圖心一點吧!今生這麼沒企圖心都還算是去過了一些地方,若是更主動積極一點,想必會更豐富些。

我會先到企業去待待,但同時還是保有當志工的習慣,早晚我會離開企業,極有可能就會更早去開創出社會企業。

Emma:碩一決定休學一年去東帝汶從事志工服務,天不怕地不怕,只害怕不能得到父母的諒解,但也是硬著頭皮豁出去了。結果,在服務第二個月就得到瘧疾,那時我正身處在一座大山裡,對外交通極度不便,志工夥伴們急的像熱鍋的螞蟻,因為瘧疾嚴重足以至人於死地,平常攜帶的醫藥箱或口服的瘧疾藥,根本治不了。幸好,村莊的女護士讓我服下僅存一瓶的瘧疾特效藥,並在志工夥伴的悉心照顧下,我逐漸好轉。

在東帝汶,Emma瘧疾康復後,她和志工去拜訪學生家的路上。Photo by Emma

生病的那段日子,我撐起瘦弱的身軀坐在大樹下,想像自己來日不多,生命中是否有遺憾?但如果重生,我又會想要做什麼?開始慶幸自己若能安眠於美麗的大地上,清風徐徐拂過臉頰,我心裡充滿感激之情。如果活下去了,我要更努力、更勇敢的過生活,在幸運之神眷顧下,我真的康復了。第一件事便是重拾畫筆,用圖畫去記錄生活,也轉贈給村民、孩子和志工表達謝意。在面對異文化的考驗,我更加懂得珍惜與謙卑。

一年多後,當我前往埃及擔任教育志工,對於迥然不同的文化、宗教和語言,反倒激發出學習和挑戰陌生事物的熱情。2011年埃及發生茉莉花革命,我毅然決然留在埃及,為的是看得更深更遠,更能體會到埃及人的困境與心聲。

從台灣到東帝汶,再到埃及,原以為自己漂泊慣了,認為在異鄉工作也是讓自己的生活重新洗牌,去經歷和體驗不同的人生,卻受到很深刻的震撼。在台灣忙於念書、打工或志工活動,接到家中電話便是怎麼都沒打電話回家,我理所當然覺得忙到忘記私情是人之常情。

在埃及我觀察到身旁的朋友們,大部分人照三餐時間打電話回家,向家人傾訴心事、分享工作趣事或簡單的關心,更讓我驚訝的是他們見到家人時熱烈的擁抱和問候,彷彿他們已經失散多年,如今碰鏡重圓的喜悅。當我也被友人們視為家中的一份子時,我才意會家人彼此關愛是如此意義非凡。

結束埃及兩年的志工服務之際,歸鄉心念溢於言表,我真的要回家了。

今年(2012)九月回台後,自9月9日進行環島分享至今,過程中遇到形形色色堅毅不拔的人們,不少人背後都有一段辛酸的故事,儘管遭逢人生的巨變或各界打壓和挫折,還是堅持在當地推動反核、放棄財富名聲回歸部落服務、留在鄉村致力貢獻所長的知識分子。他們長期默默的在當地投入、耕耘,可能被政黨勢力威脅、被族人冷嘲熱諷,看似全然吃力不討好,一句簡單鼓勵的話,他們卻心存感謝。他們不彰顯自己的功勞,只是希望號召志同道合的人,讓台灣變的更好。

回顧過去三年,在經歷疾病、壯遊和人事的磨練下,讓我相信人生若真的可以重來,取決權在自己,用堅定的心做喜歡的事。回到故鄉的自己,在熟悉的土地上,面對未知數不再心生恐懼。

(Connie本名張瓊齡,目前為台北市內湖社區大學「未來想像與創意人才培育計畫」執行長;Emma本名施盈竹,2010-2012年浩然基金會另類全球化計畫駐埃及工作者,九月起結束浩然基金會另類全球化駐埃及工作者計畫,將與Connie展開為時一個月的「白面熟女與黑面少女環島公益行」,分享海外工作及學習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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