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拓女性在電腦網路的空間 —─從「台灣婦女資訊網」的發展經驗談起

by 蔡淑芳

1995年，在中國的特殊考量下，致使台灣的女性代表無法參加在北京舉辦的「聯合國婦女論壇」於是，蕃薯藤網路（現為蕃薯藤數位科技公司）結合部分婦女團體一起建構了網路上的「婦女論壇」，透過網路發聲，讓台灣內外的人都聽到、看到台灣女性的聲音與意見。

由於當時台灣網路運用的不普遍、台灣婦女團體朋友對網路的陌生，以及資源人力有限等其他因素，沒能繼續維護發揮。然而，開拓文教基金會並未放棄其在網路上開發、建構一個屬於女性的空間的想法，而在有限的資源下繼續支持著。

走過的路，做過的事──以女性為思考主軸的發展痕跡

「開拓」是台灣最早投入關注網路以及女性與網路結合的組織，所以，我試著從開拓的幾件大事記中來思考：

1994年 6月	開拓文教基金會誕生
1995年 1月	「蕃薯藤網路」開始提供服務。
1995年 3月	開拓文教基金會成立 女性與社區工作小組，於三月八日在電腦網路的「蕃薯藤網路」推出「婦女專題」，向台灣婦女介紹國際上相關的婦女網站。
1995年 8月	「蕃薯藤台灣網際網路索引」測試版上網。
1995年 9月	於聯合國第四屆世界婦女大會期間，我方婦女團體因故無法與會，乃與各婦女團體共同規劃「台灣婦女論壇」，開闢與世界各國，進行聯繫的窗口，並提供各婦女團體網路的相關訓練，是為 台灣婦女資訊網、 台灣婦女網路論壇雛型。之後並協助 台北市女性權益促進會以及婦女新知基金會製作首頁等等。展開一系列的推動女性上網的活動與工作。
1996年 2月	推出完整功能之「蕃薯藤台灣網際網路索引」
1997年 3月	協助「 第二屆婦女國是會議」上網
1997年 3月	推出「 台灣婦女資訊網」，一個試圖在網路上為女性提供各種知性、感性資訊的網站。
1997年 8月	與多個婦女團體合作，端出一份另類父親節獻禮「 台灣婦女網路論壇」，以豐富的參考資料和專業版主，為女性（兩性）開闢一個在網路上對談、互助、參與的空間。並同步協助合作之婦女組織上網，包括主婦聯盟、上班族協會、彭婉如文教基金會、台北市政府24小時保護中心（已更名為台北市家庭暴力暨性侵害防治中心 ）等。
1998年 3月	一份以女性朋友為主要關注對性的電子報「網氏／罔市女性電子報」，以雙週刊的方式出刊，從 婦女節的由來、母親節的典故、親子的互動、女大學生的心聲等等，一期一期為讀者服務。
1998年 3月	「第三屆婦女國是會議」網路版同步進行，開放各論壇讓各地的關心朋友都有機會透過網路來參與。
1998年 5月	母親節「婆婆媽媽網」，帶著大家一起來思考婆婆媽媽為什麼不上網、又怎樣吸引她們上網？如果，網路的吸引力夠、如果上網的障礙門檻降低，婆婆媽媽當然也會想來！
1998年 5月	完成「 台北地區婦女服務資源查詢系統」手冊版、光碟版和網路版。運用電腦資料庫和網路傳輸的特色，希望為婦女服務資源系統的建構打下一根樁，讓所有的助人工作者（醫師、律師、法官、社區工作者、社會工作員等）多一個較為完整、並容易取得的工具。並希望讓所有非營利組織了解網際網沾的優勢。
1998年 8月	第一個為以女性觀點為求方向的網路讀書會–「網讀／罔讀讀書會」開張。參與單位有開拓、 台北女書店、推動無數大小讀書會的 「台北縣書香文化推廣協會」，毛毛蟲兒童哲學基金會、台北市婦女新知協會等，亦陸續加入，讓網路讀書聲此起彼落。
1998年 9月	為婆婆媽媽們，開了「認識網路、如何上網」課程。五十位媽媽，年齡集中在35—45歲之間，其中還有三位是50歲以上，這一天，她們來到了台灣科技大學的計算機中心，為的是「輕輕鬆鬆上網去」！
1998年 9月	完成APEC Women Leader Network 亞太經合會女性領導人網絡之中英文網站內容，並由台灣出席之代表於WLN之年上報告展示。
1998年11月	與婦女新知基金會、婦女新知協會及蕃薯藤選戰新樂園合作辦理 1998女選民大集合。並與社會立法運動聯盟、台北市社會福利聯盟、女權會、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表演藝術聯盟及蕃薯藤等組織合作，共同推出超級選民投票指南，為選民提供不同的投票參考角度。
1998年12月	與蕃薯藤數位資訊科技公司等單位合辦網路使用者行為調查結果記者會。 協助「台北市婦女權益促進委員會」網站之建置。
1999年 3月	協辦「第四屆婦女國是會議」，負責網站建構。 協助婦女新知基金會推動「男女工作平等法」之連署與動員。
1999年 6月	「家庭暴力防治」專題，做為家暴法實施前之總體檢
1999年 7月	運用網路，聲援台籍 慰安婦赴日訴訟行動。
1999年11月	與蕃薯藤數位科技合作，推出「全方位之女性網站HerCafe」，並共同維護台灣婦女網路論壇。
1999年12月	協助「 婦女權益促進基金會」網站之建立
1999年—2001年	繼續維護「台灣婦女網路論壇」以及「網氏女性電子報」、以及「網讀網路讀書會」。

此外，「女權日連署」、「女性參政1/4入憲連署」、「聲援婦安婦」、「杜絕販嬰」等活動的網路連署；以及「兒童津貼」、「婦女人身安全」網路調查等，諸多女性關注的議題，祇要有可結合網路運用之處，我們都全力支持。

部分台灣婦女團體的網站多在「開拓」與「蕃薯藤」的協助下建構的：如「婦女新知基金會」、「台北市女性 權益促進會」、「主婦聯盟」、「上班族協會」等，而台灣婦女資訊網，則是集合各婦女團體的力量（提供豐富的素材）所建構出來的。這一路走來，累積了頗多良 好的團體之間的合作經驗，很值得珍惜。

讓女性善用新科技，拓展資源

女性，占所有人口的一半，卻由於長期被不平等的對待，致使女性無論在文化、政治、法律、社會、經濟等方 面都處於弱勢。我們希望透過相關的研習活動、教育訓練課程、資源手冊的編纂整合以及電腦網路的運用等過程，協助女性朋友掌握各種學習成長資訊與參與管道， 累積資源與力量。

網路的出現，讓人們多了一個不受時間、空間限制的「參與、發言、學習」的管道。它比以前的媒體有較公平 的發言管道，祇要熟悉其操作方式，每個人或團體都可以在上面發言或攫取資料。鑑於網際網路公平性與可不受時間空間限制的特性，正足以彌補過去媒體公平性的 不足，我們希望讓婦女朋友與婦女工作者都能有機會學習和善用網際網路。

1997年時，台灣網路發展還在萌芽期，當時不同的調查皆明白顯示，網路使用者以男性為主，女性還佔不 到三成左右。在我們收集資料和邀集伙伴的過程中，最常被質疑的也是：「女性網路族那麼少，值得花資源去建構資料嗎？」或者，「我們知道那挺重要的，但，實 在抽不出人力去做！」然而，「開拓」有一些很堅持的想法：網路這個新媒體的出現，是一個機會，搶得機先，才不會又落在後面，在虛擬空間裡，再度成為弱勢。 因此，在推動國內重視網路發展的同時，應該主動創造機會，幫助弱勢族群朋友利用網路。

讓網路容易親近、減少使用障礙

上網是為「趕流行」、「方便消費」嗎？是為「監控」先生兒女嗎？

當我們試著以「如何吸引婆婆媽媽上網」 活動來探詢網路族如何看待婆婆媽媽的需要時，我們發現一些有趣的現象：「流行、消費、監督」幾乎就涵蓋了大部份回答。反觀年輕族群，被問及上網為那樁時， 得到的答案是：「玩耍、交朋友、找資料、工作」。這裡，再度反應了人們的「性別刻板印象」！如果，網路最棒的地方是：人們可以不受時空限制的伸展自我– 可以交朋友、可以收集資訊、可以參與，對女性必然也會有很大的吸引力。我們需要的是，提供我們的女性朋友機會來認識這個媒介的豐富，以及減少她們要親近和 使用電腦的障礙。

女性的就業率比例比男性低、一般的家庭資源的分配也是重男輕女，因此，已離開學校或以家為重的家庭主婦，接觸電腦的機會相對較少，其實祇是上網並沒有 想像中那麼困難。我們需要努力的是：說明網路的功能與優點；協助女性克服對「電腦」是困難的技術的心理障礙，以及增加她們碰電腦的誘因與機會。要說服吸引 女性來上網，當然要先讓女性看到網路的好用在哪裡？

從以上的大事紀，不難看出我們所建的幾個網站和系列活動，設計的方向和目的，就是希望以實際的操作來說 明網路的好處，透過為女性設計且提供大量資訊的網站、交流互動的論壇、進行網路觀察參與的研討會、以及網路連署、網路調查、電子報等等方式，一波波的工 作，最大的目的是要讓女性可以被這些幫助人們更 容易、更自由的「搜尋資訊」、「拓展視野」、「拓展學習途徑」、「發展女性觀點」、「增加社會參與管道」、「組織串連」、「建立女性情誼」等等的好工具所 吸引。

增加內容

民間的蓬勃加上電子化政府的推動，中文站的發展，越來越豐富，公部門的服務資訊、日常生活需要的資訊— 新聞、氣象、道路狀況、文藝活動……等都在增加中，這是值得高興的。然而，我們也不諱言，網站上針對女性會關心問題、或者會需要的資訊，還是非常非常地貧 乏。這是我們推出「台灣婦女資訊網」、「台灣婦女網路論壇」以及「網氏女性電子報」的想法，將大量女性關心的資訊—生活的、法律的、婚姻的、休閒的、健康 的等等—放在網路上，供人自由瀏覽查詢，創造一個關心女性需要的、免費的空間，讓女人們很容易在這找到她所需要的資料；更讓女人們覺得可以在這裡找到志同 道合的朋友。

結合不同團體，透過合作一同學習與成長

女性或婦女工作在網路上有多少發展的可能性？要怎麼發展？誰都沒有標準答案。我們大概都可以接受網路適必會帶來很多、很大的生活改變，但要如何去引導或適應這些變革，是大家都在努力的地方。 之所以與諸多關心台灣婦女的組織團體合作，有幾個理由：

财 就對網路發展十分關注的「開拓」而言，對網路的熟悉之外，若能結合婦女團體的經驗，可以減少許多搜集資料、開發議題的資源。

财 就婦女組織而言，或許在合作過程中，有較多的機會透過實際操作，來熟悉網路，操作起來較不覺得挫折重重！並增加其對如何結合網路推展其工作的可能想像。透過婦女團體原有的服務網路，或許比較容易吸引、推動更多的女性朋友們一起來上網。

财 在共同努力的過程，發展合作的模式，也共同探尋未來的可能性。慶幸的是，在我們的實際合作經驗裡，帶給我們很多的回饋，證明以上的想法是可行的。

政府、民間組織與企業力量

在過去幾年，台灣的公部門，除了教育系統外，並未對「女性與網路之結合」有特別的關注。教育系統積極的 推動校園網路，讓越年輕的男女，擁有同樣的接觸網路機會，因此上網的差距也小。但對已離開校園一段時日，且工作中或生活上較無機會接觸電腦與網路的女性， 接觸網路的可能性相對降低。

2000年4月前，全球網路的蓬勃發展，促使百家爭鳴，業界視女性為重要網路消費族群，紛紛投入「建置女性網站」的行列，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 iRose、HerCafe、RedSkirt、Shesay、Yesgogogo、cwow、超級惡女網（2009.10.27部分已移除，網氏留存歷史資料），一個個以女性為主要標的的網站紛紛成立。

商業網站投入建構女性網站，雖也引來一些過度譁眾取寵的、 將女性化約為消費者與被消費對象的評論，但豐富活潑的手法與內容，以及大規模的行銷活動，卻也扮演了吸引女性上網的重要角色。

民間組織力量的倡導與催化，以「蕃薯藤」和「開拓」為例，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合作機會，呈現網路的優勢好 用之處。在1999年底之前，我們的關心重點，比較是放在已經離開校園或居於弱勢地位的女性朋友。還在學校讀書的女性、初離開校園的女性或在有機會接觸新 資訊的女性朋友，將有較大的空間學習運用網路。因此，我們確實比較想多為「家庭主婦」、或者年齡稍長的，上班或不上班的「婆婆媽媽」使點力，理由無它，祇 為她們是較不容易被關照到的，而網路卻可能為她們帶來全新的生活與視野。

未來的發展

網路科技讓人充滿期待與希望，或許可以預見會提高女性的競爭力，讓更多的女性有機會成為中高階領導人。 但環顧台灣的婦女處境，從台灣婦女人權報告中，的確還看不出網路對一般女性的教育、工作、人身安全等人權保障有帶來顯著的改善。這或許是值得關心女性權益 的伙伴們要繼續關注與開發的地方。網路必須與生活結合，生活除了知識吸收、觀念開發、社會參與外，當然還需要各種生活上資訊、休閒娛樂工具、消費活動訊息 等等，Online Smart、 Have Fun、Connected with others，必須是全面性的，這則是有待政府、企業與民間社團繼續協力發展的。

（本文已發表於2001年2月21日新世紀兩岸兩性平權研討會）

（本文作者為開拓文教基金會副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