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時代的中國婦女
by 王燕玲
世紀回眸，最大幅度、最快速度改寫人類生活面貌與社會景觀的，莫過於仍在持 續躍動中的信息革命了。推開入類歷史的窗櫺，我們會發現一幅幅變換的風景。
近代以來的工業革命，雖然給人類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財富，但並沒有從根本上改 變體力消耗在物質生產中的地位。男女之間因生理差異而生成的不平等，也無法在人們 習慣中抹去。但是工業革命以機器代替人力勞動的初衷，卻向人們展示了女性解放的途 徑。因為機器可以在一定程度抵消男女間的生理差異，女性在物質生產中的作用開始 受到人們的重視。今天，婦女地位在世界範圍內的提高，正是得益於這場革命。
生產工具的革新剝奪過女性的強者地位，生產工具的革命也恢復過女性的尊嚴， 但女性的真正崛起還在於即將到來的21世紀，因為這是一個電腦化的世紀，一個將進一 步淡化性別生理差異的數字化世紀。本文將從信息化對女性就業、婚姻與家庭及生活 方式影響的角度提出一些思考。
一、女性職業領域的新契機
據第四次人口普查資料，我國城鄉15歲至60歲有勞動能力的婦女，有83.7%在業，這 在全世界都是罕見的。與80年代世界其他一些國家相比，就業婦女占全部婦女的比重， 我國是53．04%，日本是34．6%，印度是11．8%，世界的一般情況是就業婦女占全部婦女 的30%以下；在全部就業人口中女性所占比重，我國是44．96%，日本是37%，印度是17．4%，美國是40%，我國婦女就業比重明顯高於其他國家。 然而，我國婦女的就業層次不高，產業結構不合理，女性勞動力在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就業比重分別為76.1%、13.4%、10.43%，約有七成半的女 性勞動力從事以體力勞動為主的生產方式，以及較為落後的農牧林漁業。
而美國勞動婦女中有84%的人口在信息部門和服務部門工作，只有12%的人從事第一產業。美國著名的未 來學家親斯比特認為：「信息杜會看重腦力而不是體力，婦女跟信息社會是天作之合，凡是進入信息社會的地方，婦女便開始加入勞動大軍。」如果說典型的產業工 人是男性，那麼典型的信息工人則屬於女性。婦女可能錯過了工業時代，但她們已躋身于未來的產業中。”在奈斯比特的新著《亞洲大趨勢》一書中，他還把「從男 權統治走向女性崛起」作為亞洲發展的八大趨勢之一。
20世紀60年代歐洲誕生了更富人性、更能提高人們工作效率的工作原則和彈性工作制。這種自由選擇工作 時間的工作方式為女性的事業心注入新的活力。同時，隨著網絡的誕生，以及人們觀念的更新，一種全新的工作模式也將激發女性的創造力和工作效率，那就是 SOH0時代，SOH0是 Small 0ffice and Home 0ffice的縮寫，是指那些由三至五個人組成的小型辦公室或個人家庭辦公室。當然S0H0族並非只由女性構成，但它對女性卻有著特殊的意義。
在未來的日子裏，這種工業模式將為想創業的女性找到發揮自身潛能、利用專長創業的最佳途徑。這些具有高 學歷、高素質的女性可以在任何地方打開她們的便攜式電腦，利用傳真機和互聯網從事網上編輯、美術設計、廣告設計、教師、會計、咨詢、翻譯等多種工作，她們 可以輕鬆地兼顧家庭和社會雙重角色。它不僅是一種工作方法的革命，也是一種社會關係的革命，因為在很大程度上它弱化了因生理差距而引發的女性生產過程中的 被動地位，是對由父系社會開始的男女不平等的最好否定。
因此說信息時代帶給女性的職業領域一個新的契機，在美國過去20年裏，信息技術提供的數百萬個工作崗位 中，婦女占2/3，婦女步入管理階層擔任「尖端工業」領導崗位的比例也在不斷提高。我們認為在數字化的信息革命中，中國女性不應再被動，不應再僅僅是接受 者和使用者，而應該以前所未有的姿態，積極參與創造一種嶄新的文化，一個方興未艾的產業。
二、信息化對女性生活方式的影響
隨著因特網的迅猛發展，女性的消費方式將由逛商場或無店面經營的電視直銷方式，轉為去網上商場進行網上 購物。訂機票、訂旅館、租車、購書乃至採購其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均可通過上網解決。網上購物方便、迅速，不受時間的限制，網上購物信息的最大好處就是坐 在家裏就可以把一個或幾個城市的所有商場都逛一遍，當找到最低價格後，用滑鼠標點一下或打一個免費電話，然後就可以坐享其成。因此可以預言網上購物將成為 21世紀女性消費的一種新時尚。
如果用「閒暇的貧困」來形容20世紀的女性閒暇生活，那麼「閒暇的豐富」就是信息時代女性閒暇生活的寫 照。因為有了電，全家人可以在一起看輕鬆愉快的電影、唱卡拉ＯＫ、下棋、打撲克、玩電腦遊戲。因為有了互聯網，在美國，2/3的上網婦女是全職工作者，半 數以上（56%）的上網婦女是母親。她們中83%的人認為上網有助於她幫助孩子，80%的人認為上網可以得到新的烹飪法等竅門，45%的婦女定期去網上討 價還價，為自己和家人尋覓特別的商品。在臺灣，上網女性不僅是網絡上的常客，而且目的十分明確，即搜尋特定資訊，造訪媒體網絡和閱讀感興趣公司的產品。女 性上網的頻率與男性相差無幾，她們最常瀏覽的網站，分別是電影娛樂、新聞、旅遊資訊和理財資訊。令人興奮的是，目前中國大陸已經有了幾十個專門的女性網 站，其中最新評選的中國十佳女性站點分別是：《鏗鏘玫瑰》、《十分女人》、《時尚風景線》、《伊人在線》、《文學精品屋》、《婦女健康之友》、《愛情在線》、《寂寞女孩》、 《文雅小築》、《內衣情人》。
互聯網使女性的生活有了質的改變。這種改變首先是女性的國際化。進入互聯網，使女性個人的身份加入了國 際社會，使她們擴大了思想、知識和生活的範圍，女性的視野不再局限於從家庭到國內，經過環球交流，對國際社會的認同，對多元文化的理解，成為女性思考問題 的新基點。這種改變還促進了女性的現代化。現代化的本質之一是強調人的主體性，強調人的自由發展。在現實社會中，女性作為獨立的主體出現，常常遇到來自物 質生產、思想意識、文化傳統等各方面的障礙。而一旦進入互聯網絡，利用新的媒介技術，女性就能比較容易的超越這些外在的障礙，更有效地參與社會。互聯網技 術本身鼓勵女性成為一個主體，並為女性提供了信息製作，信息發佈的功能。在互聯網絡中每個人都可能成為真正的富有創造精神的女性。
三、中國婦女與互聯網
1995年以前，全世界還只有80多個國家的約5000萬網民漫遊在虛擬世界，而今天，世界的50多國 家中，有1．2億人爭先恐後進入互聯網絡，他們中的大多數是美國人和加拿大人。全世界的網民有許多相同之處是35歲左右，受過良好的教育，男多女少……網 絡世界的性別比都不平衡。1995年以前，女性網民的比例不到20%，此後逐年上升。在美國，1998年丘比特公司的調查表明，女網民的比例達到了 45%。有專家估計，美國女性中有29%（3960萬人）上網，預計到2003年，這個數字將達到50%，也就是7120萬人。在臺灣，1998年《天 下》雜誌的調查顯示，臺北市民上網比例達到26%，其中女性占40%。
但在中國大陸，情形卻沒有這麼樂觀。1996年贏海威時空網絡對其4000個用戶的調查表明，男性用戶 占92．31%，女性僅占7．69%，CNNIC（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進行的1997年中國互聯網絡發展情況統計表明，男性用戶占87.7%，女性用 戶占12.3%。到1999年，女性用戶的比例達到15%，而2000年7月的最新統計女性用戶上升到21%。
為什麼大多數女性習慣於遠離計算機和技術，一些性別問題和技術問題專家認為，女性是否成為用戶僅僅是互 聯網絡中的性別問題之一，在計算機技術和互聯網絡迅速發展的今天，我們更應該關注，而不是忽略性別問題，包括在計算機科學領域和網絡領域的女性參與以及女 性在網絡上遇到的色情問題。
近年來的一些網絡調查表明，女性進入互聯網的比例大大低於男性，最先進入互聯網的大都是科研人員，她們 主要依靠學校的計算機及互聯網來進行自己的研究。其次是金融等領域的婦女，她們大都有個人計算機，需要利用互聯網的服務來提高自己的市場競爭能力，婦女即 使進入互聯網，在各種討論組中也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很多女性為了免受騷擾或麻煩，不願意冒險參加討論。
使女性遠離網絡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女性的網絡素養問題。90年代以後，隨著計算機和互聯網的普及，人們 提出了計算機素養、信息素養和網絡素養的概念。在此以前的素養多指如何正確判斷和估價信息的意義和價值。計算機時代的媒介素養則不僅包括判斷信息的能力， 還包括有效地創造和傳播信息的能力。
21世紀的桅杆已經在望，在這個世紀，由電腦引發的新技術革命還將為女性開拓出比電腦和網絡本身更加廣 闊的揮灑空間。因為這個世紀的經濟發展，將從單純依靠物質資源的消耗轉向依靠勞動者的知識和智慧，在高新技術領域，生理差異將變得微乎其微。在沒有粉塵、 沒有噪音的車間裏，在潔淨溫馨的實驗室中，在敞亮和煦的農業大棚裏，在機巧睿智、無處不在的茵場上，女性的專注、審慎與耐心，精細、靈巧和悟性，美麗、溫 存和善解人意都將成為不可多得的財富。在這個世紀，女性應該借助於電腦和互聯網的延伸，使自己的天賦真正合上時代的節拍，在數字化生活中再次踩出強者的足 音！
（本文已發表於2001年2月21日新世紀兩岸兩性平權研討會）
（本文作者為遼寧大學歷史系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