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乘風而行 －寫在威威球球的生日前夕

by 張瑞昌

前言：這是我寫給我兩個孩子的一封信，他們分別念小三和小一，是我心中的「虎豹小霸王 」，除了寄給我的家人之外，也寄給我初為人父、人母親及遠方的好友分享。

親愛的威威、球球：

又到了十一月，秋高氣爽的季節已經接近尾聲，天氣轉涼，風也變冷了，大地揮別了眾聲喧譁、群音嬉鬧， 即將進入寂靜的冬眠期。可是就在與秋天道別前的此刻，一個屬於你們的日子卻才要到來。

嚴格說來，這不僅是你們的「幸運日」，也是媽媽的「受難日」。你們這對小天使相隔兩年來到地球，幸運 日也恰好相隔兩天，彷彿是約定般的美妙。當時媽媽與爸爸心裡曾推算「要是弟弟與哥哥能夠同一天」﹐一定很神奇。不過，無論如何，你們的降臨已是令人歡欣的美好安排。因為你們的選擇，豐富了爸爸、媽媽的生命。

在迎接「幸運日」的同時，爸爸很想跟你們談談行將結束的秋天。這個適合沈思的季節，總給人一種回味無 窮的感覺。那種「秋天的滋味」，好比在夏日午後暢飲一杯冰涼啤酒時，第一口直沁心扉的舒坦；或者說，更像昨晚威威在睡夢中抱到他心愛的「小貓」時，嘴角微微上揚的笑容。

爸爸想說的是，今年的秋天是迷人的。

還記得上個月一起爬擎天崗的事情嗎？我們在兩旁幾乎與人同高的芒草堆與灌木叢裡，沿著步道扶階而上， 你們兄弟倆，時而在前、時而在後，一路往上跑，像兩顆戰鬥陀螺般圍著爸爸轉個不停。我們一直奮力地爬，在宛延的山徑中競賽，越過第一座碉堡後，邁向頂點的竹篙山時，威威一度氣喘吁吁地說不想爬了，但是因著爸爸 的鼓勵和球球的堅持，我們沒有放棄，繼續前進，終於抵達第二座碉堡，從那裡我們可以鳥瞰一座被群山環抱的台北盆地。

還記得沿著河堤騎鐵馬的探險之旅嗎？位在我們家附近的河堤便道，已經成為我們的後花園，那一天你們和 爸爸、媽媽騎著腳踏車，一家四口組成「鐵騎特攻隊」，浩浩蕩蕩地往北方前進。秋天的河堤景致格外動人，岸邊的蘆葦搖曳生姿，河床上挺立的鷺鷥站得像衛兵一 樣，暖暖的太陽高高掛，我們騎過大橋下，越過綠草坪，看見一群和你們相同年紀的孩子，正準備要打一場追逐速度的曲棍球賽。

還記得最近這一陣子我們開始著迷的棒球熱嗎？回到台中後，我們呼朋引伴相約在操場的角落，進行一連的 投接和打擊訓練。經過高手的調教，你們顯然已具備「少年野球團」的架式了。瘦長的威威投出的直球有相當實力，個頭較小的球球打擊則是公認的可怕，師出名門的岱亨球技進步神速，儼然是明星球員，即使是平日神經大 條的志淮，也有賣力而精彩的演出。

幾年後，希望在你們的心底仍會留有這些屬於秋天的美麗記憶！

那日我們站在擎天崗上，天是如此的湛藍，千變萬化的白雲，肆意地在空中揮灑、奔跑，徐徐的秋風穿過我 們的髮稍、衣間，歡樂的笑聲迴盪在蓊鬱的山谷。

那日我們站在河堤上，眺望對岸的公園和更遠的街景，赫然發現蒼鷺與鷸在新店溪結伴而行，那展翅貼著水 面飛翔的身影，有著我們意外之旅的喜悅。

那日我們站在球場上，紅線白球飛躍在黑色與黃色手套交織的投捕間，以及隨著球棒揮舞帶來鏗鏘清脆的撞 擊聲，隱隱地牽動著我們共同編織的棒球夢，還有那濃濃的父子情。

我希望這樣的成長記憶，不但是甜美而純真的，也能夠深藏在你們小小的心扉。

夜裡抱你們起床上廁所時，發覺越來越抱不動，這究竟是你們到了我已抱不動的年紀，還是爸爸的體力已經 明顯退化了？我這麼問自己。可是，你們知道嗎？望著你們一天天的長大，爸爸心裡卻是滿滿的，我歡喜都來不及，怎麼會在乎自己一天天的老去呢？

最後，在跟你們說聲生日快樂的同時，爸爸也要祈禱，但願我們能夠好好地記住這一年的秋天，那些個曾經 踩著翻轉的車輪、飆著飛行的棒球和乘著清涼的秋風的美好日子，而且年復一年，直到永遠！

爸爸寫於2002、11、7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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