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

by 夏天

昨晚睡前，接到母親的來電‧一接起話筒，隨口問起今天工作好不好。就在我還沒回答之前，母親已在電話的另外一頭開啟新話題，絮絮叨叨的說著父親的身體檢查報告，有五項出了一點問題，需要做更精密的檢查。而父親在電話的另外一頭，急促促的大聲說明醫生僅僅只是交代要再次去醫院複檢，沒有這麼嚴重。我想這一通的重點絕對不是我，我只是一個溝通的橋樑！這是我父母相愛的方式吧，無法直接的表達愛對方，需要藉由這樣的方式，告訴對方自己是如此的在意對方的存在。

自小，父母由於工作的關係，並不是經常在家中。尤其父親是軍人，更無法確定工作時間地點，記得小時後最長的時間是兩三個月才能見到父親一面。而母親是國中老師，在有升學壓力的年代，更是需要長時間待在學校，陪伴學生。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家中三個孩子從小就知道自己可以做的事情自己做，要有獨立自主的性格。或許因為工作，或許因為孩子，父母結婚三十幾年來，也無法抽空共度屬於彼此的時間，繼續經營婚前的愛戀與甜蜜。

這幾年，父母開始過著人人稱羨有錢有閒的退休生活。然而，看在自己的眼裡，卻與外人的看法有著這麼一點不同。由於長時間的各自生活，突然生活在一起，需要一段時間重新找回彼此共同生活的腳步。然而，兩個人都辛苦了大半輩子了，皆期待著對方可以多疼愛自己一些，於是就容易有著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對方的愛情表現法。而在多年之後，想要與小孩擁有親膩的親人關係，卻發現小孩都已經長大，有著自己的生活。大家各自長成三角形、正方形、菱形不等，已經無法拼湊在一起！於是父親與母親之間，父母與小孩之間，變成只能遠遠的愛著，只能有距離的愛著，卻不能近近的取暖。

在父母的身上，我學到要對朋友友善重然諾。也因此，結交到數位可以一輩子的朋友，也可以說是生命中的另類親人。但也因為這樣，另一半常會覺得我對朋友比對愛人注意多了，我會注意她們的生日、身體安健與否、最近是否發生什麼事。但是，卻常常忽略情人的生日，心情和健康。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呢？另一半也常說我用自己的方式在過生活，需要很大的空間，但是，有誰談戀愛是這個樣子的呢？沒有誰可以隨心所欲的！或許吧，長久以來人人誇讚的獨立自主，到了談戀愛的時候，卻變成一個致命傷？

有一任情人跟我說，第一次的戀愛模式將會影響未來談戀愛的方式，而我現在想想，或許家庭模式才是影響愛情模式最大的幕後黑手吧！？前幾天，趁著下班後到「挪威森林」咖啡館和朋友話家常，不經意聽到隔壁桌的對話：「妳為什麼要跟我分手，我很喜歡妳耶！」、「因為你給的不是我要的」、「那妳要什麼呢？」、「我要的只是多一點點的空間和多一點點真正的關心」突然念頭一轉，想到另外一段對話：「妳們為什麼都不回家呢？」、「因為回到家有很大的壓力」、「那妳希望家裡有什麼呢？」、「我想要的只是多一點點喘息的空間和多一點點真正親密的關心」。

愛情和家庭之間是不是一定有著什麼樣的關係，我不敢確定！我沒有精密的做過上百次的試驗過！但我相信每一個人對待生命、愛情的態度，必定跟自己的生命長成有關係，那跟家庭有沒有關係？以我自己而言，我相信是有的！我在我的身上看到我父母的縮影，而我正在努力修改，希望可以修剪成自己的樣子。我現在和第三任情人談著戀愛，在經過這幾年的戀愛經驗以及對於家庭的反思，我漸漸知道為什麼我會對那些事情生氣、淡然、開心，我現在比較會愛人一些些，而我要繼續努力！而我也期待在我多會談戀愛一點點的同時，我也能用家人要的方式，愛著我的家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