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需要什麼人才?
by 達努巴克
昨天(2009年8月31日)剛好參與了春日鄉(屏東縣)辦理的98年度考取大專聯誼活動,達努巴克在座談會中,分享他對於部落需要的人才的看法,以下是由南方部落重建聯盟心靈重建教育與輔導工作小組提供的摘述。
今天是我賑災的第18天,政府在一些形式上大致對原住民所有的政策,,從象徵原住民基本法的原住民族相關法令以及細到所有的賑災條款,對我們原住民真是有點看不起,依照台灣的規格我們不需要一個像難民所一樣的地方去收容我們的災民。今天想要和大家談的內容是從我的賑災經驗開始,再從中去談,目前,我們原住民需要什麼樣的人才?再小小的回顧我自己的生命。
賑災體會-那瑪夏自救會與南方部落聯盟的省思
我們團隊有很多的原住民組織,原住民基層教師協會是其中一個團體。我們協會是許多老師集合在一起的,我們是教育工作者,都有共同的概念,就是認為我們所服務的不是只有限於教育工作範圍內,一個老師除了看到學生的成就之外,所需要的東西不是只有學校裡頭要教的東西。
我們有很多組織在這裡工作,大部分是婦女培力組織,全部齊力在賑災當中,形成南方部落重建聯盟,在這個組織中,做為一個教育工作者,我們負責的就是教育及關懷的任務。剛才陳鄉長(編按:屏東縣春日鄉長陳昭忠)說了一句話:「我們曾經都窮苦過,所以才知道如何教導窮苦的人。」既然我們都窮苦過,但如果我們因為環境的需要,必須再過第二次窮苦的生活,我們究竟有沒有那個能力?有,我們一定要有,自己才會知道其他窮苦的人是怎麼過生活的,從幫自己解決問題的過程中,也幫助族人一同解決問題。
我們一定要學會自己的語言,這樣子我們才能和部落裡的老人家溝通,有基本的能力去和老人家溝通,就會知道老人家想要說什麼,那是一定要去學習的。這次賑災經驗中,那瑪夏鄉有一群年輕人,因為風災發生而無法回到自己部落,其中有一位年輕人打電話給我們南方部落聯盟的總召-阿布?,她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打電話給我們聯盟其他組織一起來協助,看看這群年輕人想做些什麼事情。我就發現說這個政府做得實在是太糟糕了,他們想做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請直昇機開上去看一下,8月8日風災開始,到8月11日才開始上去探察;這些年輕人在直昇機起降的地方等著,也不知道親人在哪裡,名單在哪裡也不知道,政府也完全沒公佈,公佈的時間都很慢,完全沒想到受災人的心情。
我們組織進場協助 ,馬上動了起來。當初,安置中心整個真的很混亂,因為大家都在等待自己的親人下來了沒有。而那時我在做什麼,我在安置點看到老人家愁眉不展的時候,我就會上去打聲招呼慰問:「vuvu,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我們一起禱告好不好?」我們這些青年學子是可以一起來做這些事情的。看到這樣子的一個情況,我要告訴所有來服務的社會團體單位:「你要讓這些鄉民知道你要來做些什麼事情,不要只是一直來這邊發錢,你要清楚地讓這些災民知道你是要來幫助他們的。」
歐巴馬的經驗-草根組織的培力
昨天我們去開了一個記者會,清華大學受到TVBS獎助學金的協助,目前設立一個計畫是「小清華計畫」,計畫把所有原住民的菁英集合在一起,然而,什麼叫做「原住民的菁英?」又怎樣去訂定標準?什麼樣的人可以進去那個計畫?可是這個原住民菁英計畫要做什麼呢,他們打算培育下一個台灣原住民的歐巴馬,他們把所有的菁英聚集在屏北高中,把原住民這些人關在某個地方,好好安靜讀書,這樣又有什麼效能?
在歐巴馬當選總統之前,有誰知道他?在他唸大學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出身,他想要去追溯,他就去追溯他的爸爸。在他做總統之前,他做了好幾年的芝加哥社區工作者,他甚至更基進。而我們的原住民接下來十年、二十年需要培養的人才是什麼樣子?
記住,歐巴馬還沒有成名之前,他做的是草根的社區工作者,他在民間單位是很具有影響力的;但是政治人物不知道歐巴馬是誰?等到有一天NGOs需要一個人來當我們NGOs的代表,出來選總統,而且非常有效率的選上了,且無人能出其右。
回部落蹲點-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
我今天的題目希望想要有一種祖靈的概念,所以我想說你們要成為一個部落使用的人才,必須是要符合上帝和祖靈旨意的人,你看看你的族人在做什麼,你不要覺得你的族人們都不了解你,也不要認為你不了解你的族人,這是我們小孩子要去做的工作。然後我們要隨時知道都市化和商業化會影響我們的部落,我們沒有辦法去阻止別人的世界都市化和商業化,但至少從我們自己開始,你知道你要做的東西,你要服務的對象,跟台北、高雄、台中,那個環境的確是非常不一樣的。
如果你有基督教信仰,趕快回到你的教會去,參加你們的團契,看看他們需要哪些事情;如果你看到一些事情你不滿意,你知道怎麼做才好,那就是你的工作。就是說哪一天你發現到這個缺點,這個就是我們要去做的 。德蕾莎修女說過一句話:「愛,就是在別人的需要上看到自己的責任。」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這麼重要,我們必須要隨時隨地付出與行動。
後記:
他的生命持續轉彎—側寫達努巴克
蘇芊玲(銘傳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教授、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監事)
他,是個國中老師。十年前剛從大學畢業那年,到屏東鄉下一個國中實習,破例收了一個愛唱歌的男生加入女生合唱團。之後去服兵役,快退伍時得知那個男生在學校廁所發生意外而死,他痛哭自責,未料到校園性別敵意環境遠超乎他的想像,竟容不下一個喜歡唱歌的秀氣男生。2002年,他和一群好友共同創辦了「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從此投身性別教育。
三、四年前,身為原住民的他,深感基層原住民教師在社會中仍屬無聲的一群,再度成立了一個跨族群、性別和階級的民間組織「原住民基層教師協會」,從草根開始培力。八八水災發生後,從家鄉三地門一脫困,他即刻和許多夥伴投入救災工作,經過十多天在災區的實戰經驗,他知道路還很長,在學校臨開學之際,他決定辭掉教職,以十年的時間,從民間團體的立場出發,全心全力為基層教師、基層學校,以及原住民教育而努力。
過去十年,他的生命因著這些遭遇持續轉彎,每一次,決心更強,能量更大。因為有無數像他這樣的人和民間團體,許多人才能在粗糙不堪、傷痕累累的現實中,相互扶持、彼此打氣,一步步往前。
(本文轉載自南方部落重建聯盟心靈重建教育與輔導工作小組「八八小故事,叭叭大啟示電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