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的推手廖黃姿容、王惠美

by 馮小非

農業是勞力密集的工作,尤其是有機栽種的農家,更需要大量人手,但因利潤有限,不少工作都得由家人義務分攤。在這種情形下,農家的女人們通常比男人更辛苦,因為她們不但要分擔農事,還要肩負養育子女、照顧家庭等工作,這些女兒、媳婦、媽媽們,是農家的主要支柱,她們吸收了看不見的成本與勞動,默默推著有機農業向前走。

我想深入介紹和農友一起打拚的女人們,以閱讀向她們無聲行禮。廖黃姿容與王惠美是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農友廖俊凱的媽媽和妻子。廖恆夫和廖俊凱父子多年來供應蔬菜給合作社,廖媽媽是他們的最佳幫手,而當畢業於中興大學園藝系的王惠美嫁進廖家之後,又多了一個專業能幹的伙伴。以下的報導為她們的口述整理,敬請分享她們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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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趕快做

口述/廖黃姿容(廖黃姿容,三十六年次,蔬菜栽種經驗超過30年)

我先生早年在三重作鐵工廠,後來經濟情況不好,廖俊凱八歲的時候,我們就搬回西螺,他去做工,我就開始種空心菜,推去市場賣。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每天都有明亮的月光,讓我可以種晚一點,菜收多一點。

後來先生也一起種菜,他負責撒種子,我要負責整地,我煮完中飯,他去睡午覺,灌水是他來負責,把那個馬達打開,水自動出來,過一段時間再去關掉。種子有日頭曬露水滴,三天後就發芽,我要負責疏苗間拔,12天後要洗農藥,我和他兩個人輪流,然後我要拔草,實在做不來的時候就請工人。然後我還要煮三餐和點心給工人吃,也要負責把菜挑去市場賣,一定會賣完才回來。

廖俊凱讀嘉義農專畢業回來,跟我說要做有機農業,我很反對。我娘家就是作農藥的,所以剛開始我想說,哪有菜不用洗農藥?後來有一次我跟娘家的哥哥見面,他們都移民去加拿大了,聽我說俊凱要做有機,他們才講說,其實他們在加拿大都是吃有機的,因為農藥真的很毒。還有一次我噴藥的時候剛好風向轉變,藥霧就往自己吹過來,結果頭痛到要裂開,送去醫院急救。所以轉作有機也好,至少種的人身體會比較好。

剛開始作有機的時候,我挑出去賣,一天如果有換三個便當回來,就很高興了。而且去菜市場都被人家恥笑,說你這個菜蟲那麼多又那麼醜,是要賣給誰啊!還有一次託果菜公司去台北賣,很久之後我打電話去要算錢,結果果菜公司說,你的菜去台北都賣不出去,全部都倒掉,還要貼給人家清潔費咧!

其實廖俊凱走這條路之後,我壓力更大,因為先生的事情我要做,現在孩子要作農,我也要陪他做,捨不得他做那麼晚,所以我要趕快做,因為現在事情加一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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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衝破屋頂飛出去

口述/王惠美(王惠美,五十九年次,中興大學園藝系畢業)

我是中興大學園藝系畢業,做過園藝、造景方面的工作,後來去上「有機蔬菜」的訓練課程,也把自己宜蘭家裡的菜園改成有機蔬菜園,後來上病蟲害管理課程的時候,認識了廖俊凱,結果他就追到我家裡來,之後就跟他結婚了。

務農本來就是勞力密集的工作,有機蔬菜更是如此。因為以前三分地種個幾樣菜,分兩期種就可以了,但是現在因為銷售有機市場的關係,一樣菜的量不能種那麼多,要每天都有菜但是菜色要不同,就得種十幾種菜,然後分十幾期來種,一次工變成十次工。

還有慣行農法洗農藥的時候,噴一次就全部ok,現在沒有噴藥,但是不同時期要使用不同的有機資材,不同菜種需要的又不同,所以就不能拉繩子作輔助,都得背著藥桶一次一次的施用,工作量大又容易有職業傷害。

另外,我們希望田間保持乾淨,割菜都一次割到底,然後請耕耘機來之前,所有的雜草和爛葉子都要撿乾淨,否則土壤的病菌會有延續性,反正這些零零碎碎的工作,不想多請人的話,就要自己作,那男生多半是作比較特定的工作,女生就要收拾這些雜事,工作永遠做不完。

我婚前就知道務農是什麼情況,但不知道結婚是這樣的。婚前你可以自己安排工作,量力而為,婚後你要配合別人的想法和工作,尤其我們是一個很節省的家庭,你想要多請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嫁過來之後,幾乎都沒有自己的時間,等把事情做得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昏倒要睡了,每週去上教堂是我唯一可以休息的時間。

我婆婆很幫忙,他有時看我工作做不完,還會偷偷幫我把衣服拿去曬。但是工作真的很多,要耕作、採收、包裝、聯絡、出貨、算帳,現在又有小孩要照顧,做得好是應該的,做不好就都是你的責任,有時真的很想衝破屋頂飛出去。

(本文由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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