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中看見受性侵孩子走向復原的強大力量
by 江佩耘
身材纖瘦嬌小的易小弟（化名），在看似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態度下帶著些許溫柔的羞澀，從小父親因病過世，使他與智能障礙母親及哥哥相依為命，在成長過程裡，家裡常需要依靠親戚或鄰居的支援，因此他從小學會所謂的「看大人的臉色」，也使他有了那份不經意透露而出的善良。
不過這份未能受保護的善良，在同儕友人的脅迫下，易小弟遭受同性間的性侵害，人生路上林林總總的艱辛和傷害使得初期接觸的我們，是那麼的不容易靠近。每一次他總是迴避著關心、避開傷痛碰觸，對於自己，他避而不談，我們之間就像在跳探戈一樣，一進一退，來來回回繞著圈，在留白的時光裡靜靜等待進場。
這裡終於有人願意進來
每一次需要開40幾分鐘的車程才能抵達易小弟的家，有時僅不到10句的對話，總讓我覺得我們的接觸是那麼的珍貴。在這個資源匱乏的家中，一切是那麼得來不易，後來從易小弟口中得知，在認識勵馨基金會之前，這個家少有資源進入，陪伴和關心更鮮少有過，有需要時甚至不知道還能求助於誰。
在一次次陪伴裡，漸漸感受到他在散漫隨意地嘻笑中，開始真誠地回應這份關懷，每次在我離去時，都能從後視鏡裡看到那纖瘦身軀站在門口直到公務車駛出巷子。
原來我可以喜歡「他」
陪伴過程中，易小弟漸漸說出當時所發生的傷害，帶著害怕但卻也同時對同性間情感互動的好奇與困惑。有一次我們聊到有沒有欣賞對象時，易小弟害羞推託表示班上沒有女孩子，沒有欣賞對象等，試圖想迴避此話題。
這時候我自然的表示：「欣賞男生也可以啊！」這句有如點開魔咒般，易小弟停下了因為不知所措而踱步的雙腳，直愣愣看著我，突然開口：「他每天都會跟我聊天，他……」羞澀的與我分享和一位同性朋友互動過程，眉頭神情也漸漸鬆開來，我此時才發現在易小弟的世界裡，這傷痛背後也藏著期待有人等待與傾聽的秘密。面對文化角色的壓力，讓易小弟對於所遭遇的性侵害傷害及性傾向的議題，更顯得隱晦與無法談論。
「我還擁有保護自己能力」
當有機會訴說後，復原有了前進的可能，易小弟能看見且開始撫平性侵害所帶來的創傷，同時也學習探索、覺察自己的親密關係，建立起自我認同。在我們討論性關係時，也告訴了他衛教觀念，包含如何正確使用保險套、教導適當的身體界限等，為他的善良鞏固自我保護的能力。
這樣過程讓我們一起經歷不短的關係建立、信任與修復期，而這之間夾雜著家庭的資源匱乏、性別文化角色、性侵傷痛及自我認同等原因，可能使得服務對象在復原的路上是那麼的不易，但也在這份關心且耐心陪伴的等待中，發現原來每個孩子是這麼的有力量。
（作者為勵馨基金會雲林分事務所社工師。本文轉載自勵馨會訊第150期P.14-15，原標題「溫柔的他 也是堅強的他 陪伴中看見孩子擁有走向復原的強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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