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孤味、親愛的房客省思「姻親專法」
by 江妙瑩
一名36歲媽媽在臉書留下文章，控訴「我的婆婆殺了我」後輕生，文章表達長期遭受婆婆言語霸凌的不堪！文章在網路上流傳引起廣大共鳴，網友Ally更在公共政策網路參與平台提出「姻親專法」議案，希望立法禁止姻親干涉婚姻雙方當事人的生活，很快地跨過5,000人附議門檻，主管機關需於12月25日（2020）回應。這項備受關注的姻親專法，與今年金馬獎贏家「孤味」和「親愛的房客」相映照，皆指涉家庭裡的關係與人倫親情，提供我們思考法治與人倫關係更多元的視角。
姻親專法內容
所謂的姻親，民法第969、970條有明確的規範，簡單來說，凡是自己的親族與配偶的親族，都是彼此的姻親。究竟姻親專法提出了哪些訴求，我們來了解一下：
首先，第1~8條規範的是言語、行為部分，針對不尊重婚姻當事人、忽視婚姻當事人小家庭自主權的情事。
- 姻親不得以話語、行為干涉婚姻當事人的婚姻內事務，舉凡「未來規劃、居住地、家務、工作、日常作息、生活習慣、休閒喜好」皆在婚姻事務範圍內。
- 姻親不得要求婚姻當事人執行任何非份內家事及勞動。
- 姻親不得以話語、行為干涉婚姻當事人對其小孩的日常教養過程。
- 姻親不得以話語直接或間接貶低、嘲弄婚姻當事人及其家人。
- 姻親不得以話語、行為干涉婚姻當事人及其小孩於任何時間點返回其原生家庭。
- 未事先告知婚姻當事人，禁止姻親擅入其共同居所或房間。
- 未經婚姻當事人同意，禁止姻親擅自翻閱、拿取婚姻當事人私有物。
- 未經婚姻當事人同意，禁止姻親擅自決定婚姻當事人小孩的姓名命名。
第9~10條規範的是婚禮習俗部分，提案人認為，傳統婚禮儀式中，有許多習俗含有歧視婚姻當事人的涵義，婚姻當事人執行其儀式的同時，也在強化姻親將歧視觀念壓迫於婚姻當事人身上。又例如，聘金嫁妝習俗的存在，提案人認為，容易物化婚姻當事人，將其視為以交易買賣的「財產」心態，希望透過立法予以革除。
9. 姻親不得收取婚姻當事人的聘金、嫁妝等任何金錢、財物。
10. 姻親不得要求婚姻當事人進行歧視婚姻當事人的傳統婚禮儀式。例：潑水、丟扇子、大餅……。
法治與人倫關係平衡的思考
台灣承接儒家思想的中華文化教育，尊重長輩為基本的道德觀念，雖然民法已廢除「婚後隨夫居」規定，但與公婆同住、侍奉公婆仍是普遍的社會文化；一旦遭遇來自公婆的家庭暴力，家暴法對公婆等姻親同樣有拘束力，Ally以身邊因姻親長輩壓迫而自殺的媳婦為例，她認為，家暴法等相關法規以「騷擾、控制、脅迫」為指標，卻對公婆等姻親長輩的言語行為壓迫難以構成違法要件。
Ally提案的初衷很清楚，她期待透過立法倡議進行社會教育及觀念改革，提醒為人公婆或岳父母要尊重成年兒女的婚姻家庭生活；可是，法律能夠有效規範家人的互動關係與溝通產生的問題？法律是一刀兩面刃，今天希望公婆或岳父母不要干預小倆口私生活，這也意謂夫妻二人切斷了小家庭的支持系統！試想，一旦姻親專法成立，需要長輩接送第三代或代為照顧第三代時，如何開口要求長輩提供各項協助但拒絕長輩的生活參與？婆媳關係一旦出現衝突，夾在中間的兒子在哪裡？這是身處華人社會著重親屬關係的我們展現智慧的考驗。
輕生的媳婦令人不捨與惋惜，但想想「孤味」結局，作為元配的林秀英（陳淑芳飾）最後選擇放下名存實亡的「陳太太」角色，由照顧丈夫大半輩子、毫無法律地位的第三者蔡美林（丁寧飾）擔任主祭；想想「親愛的房客」中的房客林健一（莫子儀飾），只因為對同性愛侶生前的承諾，答應照顧其寡母及獨生子，毫無身分地位的他，終而獲得伴侶寡母的接納與認同，令人遺憾的是，他卻敵不過有血緣與法律地位的伴侶弟弟興訟，被迫與孩子分離！
這一幕莫不讓觀眾感嘆，有血緣和法律保障又如何，唯有愛與照顧才是構成家庭的重要條件，與姻親相處亦然，社會教育及觀念改革問題，勢必還是得回歸到教育層面及社會運動進行觀念的倡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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