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拉登阿嬤

by 張艷珊

在日本昭和初年（編按：約1927-1928年）誕生的阿嬤，歷經政局動盪的戰役，她不能替當時的國家做什麼事，倒是練就了一身躲防空洞的能耐，也塑成了順應天命的宿命性格，與世無爭，沈靜而不多言的順命、安命、認命。在清新脫俗的素淨臉龐裡，解讀出她是一名純淨溫和而又嫻淑的女性。一路走來，她並不能真正描述出自己的成長故事，她說在那個年代裡，她並不懂得編織浪漫愛情故事，對愛情也沒有什麼憧景和嚮往，緣份完全是由長輩們的安排和促成。

對出生在日據時代的年輕少女輩而言，沒有脂粉味的冶艷，布衣粗食，生活背景非常單純，自由戀愛並不多見。聽說當時她在和阿公對看的時候，阿公羞赧不敢正視阿嬤，因為看不清楚，回家向曾祖父抱怨，揚言如果娶進門的媳婦是個缺了門牙的醜八怪的話，他可是要上演「逃婚計」。當然，結局是一對才子佳人，珠聯璧合的歡喜收場，才有今日的子子孫孫。

自從褪下少女衫，出嫁為人媳婦之後，在農業社會的時代裡，許多婦女除了操持家務之外，還得每天披星載月的忙於農事，又加上先生是一名教員，在當時農業時代的大家庭裡，每一戶都得下田幫忙農務。

所謂知識份子，在當時的家庭觀念中，就是沒有貢獻勞力，所以她得多擔待先生的部份，天生性格又是不懂得保護自己，只知道認份的做，總覺得任何紛爭，只要咬個牙，忍忍就過了，是一個不懂得為自己發聲的女性。

在蒙面帽底下的臉龐，深鎖的眉頭，是憂愁？抑或是專注，阿嬤一定有屬於她自己的小小世界，是她的世界太單純，還是外在的環境太複雜？其實她的年代是從點油燈也是一種奢侈品開始，物慾的要求並不多，魚肉飯菜的佳餚都是男丁飯桌上的美食，但因為她的單純，所以她很滿足，她不覺得她的生活中缺少什麼。她下了一個註解：「生命這個東西其實很簡單，只要把種子放在適合它生長的土壤裡，有足夠的水份，它就可以長得很好了。種子是一種期待和希望，也是一種新生命的開始，生生不息。」

種田是阿嬤的專長，馳騁在田野裡，她會覺得全身活力旺盛。阿嬤笑著說她現在的疆土縮小了，只能被困在這小小的菜圃裡，早期幾甲的地，什麼時候栽種？什麼時候收成？要幾個工人？要多少肥料？就像是元帥在指揮官兵一樣，生活過得非常充實，那是一種為生活忙碌的快樂和成就感。

戴著蒙面帽的阿嬤，有一份神秘感，是躲在心靈裡的秘密？或是蒙面帽下的秘密呢？她說我想太多了，只不過是為了取暖罷了。在2001年美國紐約911事件爆發以後，賓拉登成了風雲人物，阿嬤的這番打扮，讓我們覺得有一份神似的感覺之外，還有幾分逗趣，拍下這個鏡頭之後，我們都稱阿嬤是「賓拉登阿嬤」。

（本文由台北市勞工育樂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