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團提五大訴求盼完善數位性暴力修法工程

by 江妙瑩

2021 年 10 月爆出網紅小玉涉嫌利用 Deepfake（深偽）技術，製作換臉色情片，造成數百名政治人物、藝人、網紅受害[1]。同年 12 月，又發生立法委員高嘉瑜控訴遭林姓男友施暴、軟禁、威脅公開二人的親密影像，因而促使行政部門加快防制深偽犯罪、散布性私密影像等修法[2]，對此，民間團體則呼籲政府必須納入第一線實務經驗為參考，看見數位性暴力被害人身心傷害與實務處理困境，也讓警政司法單位在案件執行上依法有據，建立完善的處理流程。

防制數位性暴力政院版四大修法內容

因應數位性暴力事件層出不窮，行政院於 2022 年 38 婦女節宣布整合跨部門提出「四法共構保護網、防制網路性暴力」的修法，在行政院會通過《刑法》部分條文修正草案、《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部分條文修正草案、《性侵害犯罪防治法》修正草案及《犯罪被害人保護法》修正草案等四大修法，期待有效防制性暴力犯罪[3]。

根據行政院新聞稿，政院版本加害人處罰部分，在《刑法》增訂「妨害性隱私與不實性影像罪」專章嚴懲不法，並同步修正《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加重罪責保護兒少，並於《性侵害犯罪防治法》規範加害人治療、輔導的處遇措施。

在被害人保護部分，《性侵害犯罪防治法》及《犯罪被害人保護法》均進行全案修正，明定網路業者即時移除不法性影像機制、新訂被害人刑事保護令，以及課以媒體責任保護被害人的個資與隱私。

同時，在《刑法》第28條「二人以上共同實行犯罪之行為者，皆為正犯」，增訂第 28 條之 1「妨害性隱私及不實性影像罪」，以抑制數位新興犯罪事件，層級化處罰規範，並對「未經同意攝錄性影像」、「強暴脅迫攝錄性影像」、「未經同意散布性影像」及「製造／散布不實性影像」等不法行為明定刑責；並同時修正《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配合增訂處罰要件及提高刑度，特別強化兒童及少年的權益保障。

為杜絕加害人將性影像繼續在社群媒體散布的風險，加劇被害人心理創傷，政院版於=《性侵害犯罪防治法》明定網路業者負有先行限制瀏覽或移除的義務，以及違反的罰則；並於《犯罪被害人保護法》增訂新章「犯罪被害人保護命令」，以《刑事訴訟法》的羈押替代處分作為基礎，當停止羈押時，可要求加害人不得持續侵害被害人，包括禁止騷擾、接觸或其他危害行為，加害人若有違反保護令的行為，另會構成刑責。

數位性暴力被害人的困境

針對政院版疏漏之處，多年來致力服務數位性暴力受害人的婦女救援基金會（婦援會），日前連袂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學者及多位立委召開記者會向行政院提出民間版修法建議[4]。

婦援會執行長杜瑛秋指出，該基金會自2015到2021年共服務655個數位性暴力被害人，期間政府陸續提出相關修法但仍不足夠，婦援會直接服務的多起案例都顯示，即便當前修法通過，依舊無法完整涵蓋當前所需。她細數當前被害人遭遇的困境：

• A小姐性影像被散佈到境外網站前往報警，被告知很難找到人。
• B小姐希望把加害人手機的性影像快速取回或刪除，警方說要聲請搜索票。
• C小姐的性影像在國內網站散布，網站管理員要求警方發公文才下架，去報警後等待多天才發公文，但影像已被瀏覽好幾天了。
• D小姐被前男友要求現場談判，卻差點被性侵，報警後也無法取回性影像。
• E小姐的案例在地檢署開庭時，請檢察官請加害人提供手機中性私影像卻被拒絕也沒轍。
• F小姐性影像從境內平台破獲後，沒多久發現被散佈境外平台，而且被害人或國內網路管理單位還無法要求下架。

杜瑛秋說，從實務發現，數位性暴力是一種循環，當加害人獲取被害人的性私密影像後，他可以威脅恐嚇甚至散布，而民眾求分享求上車的行為又對被害人造成二度傷害，所以影像如果沒有及時下架刪除並扣押或取回的話，這對被害人來說是相當嚴重的。婦援會因而不斷倡議訂立《侵害個人性私密影像防制條例》專法，就是為了補足當前法律的不足，以保障被害人權益與需求為首要。

政院版五大不足之處

可是，行政部門卻認為修法較能快速回應社會呼聲。參與這項民間版修法訴求記者會的立委范雲指出，目前行政院修法方向是同時修四部法律以強化被害人保護，但是，行政院四法草案至少有以下五項不足之處：

1. 未規範網路業者下架影像之時限；
2. 未要求警方應積極協助下架及取回遭散布之性影像；
3. 讓警政司法單位可以針對境外網路業者提出國際司法互助；
4. 防制教育內涵及範圍不夠完善；
5. 被害人無法直接向法院聲請保護命令。

其他與會的立委王婉諭、吳玉琴也主張修法一定要考量實務上是否可行，並能立即解決被害人的問題，並指出，雖然政院版本提出了移除影像的部分，但更多細節如希望法規要在24小時內完成下架及如何限制瀏覽，似乎沒有得到完整的回覆跟處理方針，在細項定義不明確和未明訂主要權責機關的狀況下，恐導致多個機關間要求的管制內容不同，導致難以執行。

針對民間版的特點，與會的中正大學法律系教授盧映潔表示，政院修法版本新增了關於性私密影像沒收的規定，但卻是行政程序進行到相當後端的時候，在案件發生當下，沒辦法即時呼應被害人刪除、取回的需求。所以民間版本有新增在最初警察機關的階段，就將影像交付，若影像已經散布到境內或境外，都可要求加害人下架及刪除，這是政院版本沒有涵蓋的部分。

民間版修法五大訴求

與會者針對政院版修法不足之處，共同發出五大訴求：

1. 看見數位被害人的需求，正視警政、社政、司法等第一線實務人員處理的困境。
2. 被害人因相關案件報案，應有制度使警方命加害人交出影像，或確保於刑事程序法中即時的證據保全措施。
3. 針對境外網站上無法透過我國強制處分下架的影像，應確保相關規範有機制得命加害人下架。
4. 使用散佈性私密影像而為性暴力的加害人，應有機制命其接受認知輔導。
5. 保護令內容應明確包含禁止重製、散布、播送、交付、公然陳列，或以他法供人觀覽被害人的性影像。

除了政院版修法版本，朝野立委也送出多個提案版本，民團期許「不再有下一個受害者」早日實現，請行政、立法部門盡速完成修法工程。

[1]A片的臉變成我的臉：販售Deepfake成人片犯了哪些法？

[2]渣男扣高嘉瑜不雅照　政院速送「性私密影像罪」交立院審查

[3]行政院「共同建構防護網絡 政院將提性暴力犯罪防制四法」新聞稿

[4]「看見數位性暴力被害人身心傷害與實務處理困境，我們需要可以防堵持續被散佈的數位性暴力修法」記者會新聞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