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妳的愛情戰鬥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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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句話用來描述許多在愛情中的人,是一句真實,但是又帶點悲哀的話。小時候讀到這樣的句子,總認為誇大的成分居多,但現在對這句話卻有很深很深的體悟,對於這句話的體悟,不單單是因為我的工作,我的人格特質,而是因為我曾走過……

那天,好友W沒來由地在MSN上傳了一個網站的連結給我。直接click,是我當下的反應,但網頁打開之後,我卻呆住了。那是一個寶寶網站,也就是放一些小孩可愛照片,和媽媽記錄照顧寶寶心情的地方,可是映入我眼簾卻不是那麼回事。我先在每個月曆的大事記上看到:「抓姦」、「逮賤人」……幾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字眼,click這些字眼,進入正文內容,才知道原來是一個新手媽媽撰寫遭逢先生外遇之後的種種心情。講「心情」似乎太雲淡風清,其實應該說的是,那裡寫著她從發現先生不對勁,到實際掌握外遇資訊,之後採取的報復行動。從一開始的震驚,不願相信自己居然會面臨這樣的狀況;到憤怒先生的行為;接下來又覺得光只是憤怒,好像沒辦法挽回自己想要的一切;於是她委屈自己,壓抑痛苦,一方面討好先生,一方面進行調查;當搞清楚先生的外遇對象後,又設計了許多招式,逼迫跟對方現身退讓;沒想到,對方堅持不願意退讓,而且還夾帶著先生的寵愛,氣勢凌人,與她隔岸叫陣。上述的過程都只是文字描述,可是在我閱讀的過程,竟然像畫面一般,鮮活地在我眼前播放,而且還讓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無法言語的壓迫感,我知道那種壓迫感對我而言很熟悉,甚至有點害怕再去回憶。

那是在我跟他交往滿四週年前夕的冬夜,他,提出分手時,跟我說:「我想『自由』,所以希望能跟妳分手!」當時的我,聽不懂話中的意思,努力想探索「自由」是什麼,除此之外,他還說對我「沒有感覺」了。「自由」和「沒有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的我感覺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被師長指責,很快地陷入悲傷,黑色的情緒猶如龍捲風般地撲天蓋地包圍我,讓我整個人困在當中,但是我在這種狀態下,仍習慣性地想找出「正確的」解決方式,我求他給我機會解決,我求他給我時間處理,可是什麼才是「正確」的啊?有人說要我靜觀其變;有人勸我不要給他太多壓力,相信他總有回頭的一天;有人跟我說這種爛男人不要也罷;有人叫我去揪出「狐狸精」,給他和她一個教訓。不管外界有多少建議,我的身體始終沒辦法行動,還跟心情一起困在: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一直想,一直想,茶不思,飯不想地想,就像在困在牢中的野獸一般,狂吼用力地搥打牢籠,卻找不到上面的答案,除了怨恨自己笨之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種種,長得不好看;不會打扮;個性太霸道;說話不夠溫柔;撒嬌本事不如人;甚至連自己的父母都責怪了進去;總之,我就是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答案,來解釋我在這段關係裡的困惑,希望能找到牢籠的鑰匙放自己出去。

就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的狀態下,我也想過結束自己,逃避這一切的痛苦,或許是一個可以進行的方式。不過,我始終沒去做,或許是我沒用,或許是我沒種,也或許是當時總有人聽我講那段痛徹心扉的感覺,讓我可以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咒罵及怒斥,從當中讓自己聽到自己的話,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考,重新體悟到我跟他在關係裡面的困境。原來……是我對於自己的無能為力,自己的失去掌控感到氣憤,甚至我早就知道我跟他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我跟他的人生目標早已出現差異,只因為我的不服輸,我堅持要維持彼此的關係,用著一種自以為開放的態度對待他,結果卻是一次又一次逼迫自己和對方走向感情的決裂狀態,裂縫真的形成了,我卻無法面對這一切,只能任憑他粗糙、莽撞地切割我跟他之間的關連。

想到自己的過去,再看到眼前的網站內容,我懂了,我知道我感受的那股壓迫感是什麼了?原來是過去的苦痛湧出,讓我彷彿又看到過去的自己,還夾帶著一絲絲的厭煩及不捨,不捨女人為了情困住自己;厭煩女人為了找到答案委屈自己;心疼女人為了報復而扭曲自己的狀態,是酸的和苦的感覺,一直攪和著我,讓我覺得被壓迫,讓我覺得了為這個女人找不到位置而心痛。

這樣的情緒不經讓我想起某次,有個跟我會談的女人淚眼婆娑地問我:「我不想離開那個我跟他的家,那是我一手打理的耶,家裡的東西都是我布置的,可是我一想到,如果我跟他分手了,那就會變成別的女人的屋子,我想到就心痛啊!我真不想看到這一切的發生,所以我乾脆選擇死亡好了,但是,如果真的死,我又會不甘心啊,我真的好不甘心喔……」、「你真的不甘心?還是嘴巴喊喊?」我挑釁地問她。突然,她張大眼睛瞪著我,然後用一種不解又帶著恨意的眼光看著我,音量轉大語氣堅定地:「我當然不甘心!」。我看看她,慢慢地吐出我的話:「既然這樣,那,你,回去,回去好好守著你的城堡,好好地活著,不可以選擇死亡,因為你還沒完成你的『戰鬥任務』。」她聽完之後呆了好一會兒,接著似懂非懂地跟我說:「知道了,我會回去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開始知道在感情世界裡的「戰鬥任務」不是去問那個男人為什麼不愛妳;不是去求那個男人要不要回頭;而是問自己到底要在這段關係裡得到什麼?問清楚自己心中的慾望?還有妳想站的位置?感情有裂縫時,不是只有鬆手,或者更加緊迫盯人這兩條路可走,妳當然可以去反擊,妳可以去憤怒,妳可以大哭,妳可以怒吼,狠狠地去跟自己的愛情慾望幹一場架,真實地去面對自己在這段關係裡的權力,還有好好地思考你跟他的愛情位置。

我身邊有些新認識的朋友,看我的樣子,總以為我是個幸運的傢伙,在愛情世界裡沒吃過什麼苦痛,因此會在年過三十,依然可以保留少女般的「純真氣息」,對於這樣的「恭維」,我通常是笑著不語,因為我知道,當我說出自己曾經歷過的狀況,他們一定會很訝異。好友W告訴我,那是因為他們沒看見我身上的「勳章」,關於過去愛情的種種,已經變成勳章鑄在我的臂膀,甚至成為我的護身符了。當然啦,這樣說,好像我已經身經百戰,再也不怕愛情裡的種種苦痛了。其實不然,我只是將過去愛情關係裡的「不服輸」,轉移到我面對愛情的態度,我仍舊願意接受每一次試煉我的機會,即便是現在旁人認為我還在愛情裡一路跌撞,處在崎嶇不平的地面上,但是我不在乎,因為我知道我還是勇氣十足,充滿信心的。

所以,我總相信我變美了,變的不是外貌上的美,而是面對情感態度時的「美麗想法」,嘗試去建立關係的「美麗勇氣」,我不想學委屈求全,而是積極找到自己在感情中的定位。其實,很多時候,感情淡了,想分手了,雙方或許多少都明瞭,但是選擇離開,只是那一瞬間,誰比較有勇氣提出,所以似乎很難說是誰對誰錯,但是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會後悔當年的嚎啕大哭,憤怒情緒跟說也說不完的恨意,因為我用這些東西找到我在愛情裡的戰鬥位置,找到我希望的「美麗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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