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性別拉子的師生情！

by 蘋果麵包

親愛的蔡琰老師您好：

首先感謝您在我大一時的開示－「各位已經通過聯考進入政大廣電，證明你們很會唸書考試了，希望未來的四年你們可以在其他方面證明自己」，讓我確信人生的價值不是靠分數跟名次來肯定。雖然我頗不受教，在其它方面努力就忘了課業還是要顧及，把您的金玉良言曲解為書可以不必唸，搞到多讀一年才跟第九屆的學妹弟一起畢業。然而您還是擔任我的選課諮詢老師，給我許多的幫助，我才免於在醉夢溪畔待上第六年。

我很高興在我大五那年，讓您看到我長髮戴耳環的樣子，並被您稱讚了一句「很漂亮」；只可惜沒能穿裙子給您鑑賞。也許在我大二那年演出「巧戲情緣」舞臺劇裡那個娘娘腔的英俊少爺時，您已猜過我是同性戀了。在課堂上您曾經問過，原劇的設定並非如此，我為何要跟導演建議，把那個角色改得那樣sissy？原諒我從前的不夠堅強，未能當眾坦承「因為我想當女生」，而用加強戲劇笑果的冠冕藉口搪塞過去。如今我想我夠堅強，可以告訴您了，我確實是同性戀；我自認是女生，而且我喜歡女生，我是女同性戀。一般人叫我跨性別拉子，熟一點的叫我蘋果麵包，而陳之玉，是我動完手術練成必先揮刀自宮的葵花寶典神功後，要去戶政事務所改的名字。

多謝您當時的支持，讓我可以在舞臺上表現出自己女性化的那一面；十幾年來她已經被專制的性別文化－男生應該如何如何、女生應該怎樣怎樣的，壓抑得快喘不過氣，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出來晃晃。更謝謝您當初的肯定，叫同學們來觀摩我的女人味。也許很多人只是把我當笑話看待，可是我真的很開心，我的舉手投足是很娘很有女性韻味的，是受您肯定認同為女生的，真的很謝謝您。沒有那個公開「扮」女生的起初，就很難有現今勇敢挺起奶子綻放妖光的我，而我會繼續努力，進化為更完整的女人，也願您健康、快樂！

您的學生陳之玉

之玉：

謝謝來信，看後我很感動。我記得在教書的過程中，的確有過這麼一回事。

人生當中，我們總得認識自己，才能面對他人，然後能好好為人處事。

我現在知道這位學生的名字是之玉，請之玉接受我誠懇的祝福。

蔡琰

親愛的孫秀蕙老師您好：

如果您想得起來我是誰，也許您不會相信我最喜歡上您的課。因為我常睡過頭，我太常遲到、蹺課，連期末都缺考，是您給我補繳報告的機會，我大二上現代文選的四學分才不至於重修一遍。

您還記得嗎？當我們讀到張小虹的《慾望新地圖》時，那個常遲到常缺席的小「男生」－我很怕我直接說我比較中意的稱謂是女同性戀，是婆，而非小「男生」時，您會想不起來我到底是誰。

那個小「男生」曾經很惶恐驚懼地請教您：「老師我從小就跟妹妹玩家家酒和芭比娃娃，玩到高中都還在玩，棉被也一直用粉紅色的，我是不是有性別認同障礙？」當時您是那樣溫柔善良地開導「她」：「沒有什麼性別認同障礙不障礙的問題喔，我們一直談性別越界性別越界，性別本來就是流動的，可以跨越來跨越去的……」於是，我終於在「我是女生」跟「我喜歡女生」這兩件異性戀霸權看似衝突的事上，找到了不矛盾的方案：我是女同性戀，只是比較倒楣少了個Ｘ多了個Ｙ而已。我不必再困惑我到底是什麼，我不必再懷疑，為什麼我沒跟一般女生一樣愛男人，難道我不是女生嗎？又為什麼我明明愛女人啊但為何我就是不想當個愛女人的男生？沒有為什麼了，沒有愛女生的就不是女生的道理，我是女同性戀，一般人叫我跨性別拉子，熟一點的叫我蘋果麵包，而陳之玉，是我動完手術練成必先揮刀自宮的葵花寶典神功後，要去戶政事務所改的名字……

很巧的是您後來在課堂上提到，國外有所謂的male lesbian──生來是男的但自覺是女同志；一瞬間我勉強忍住了鼻酸，我不但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還找到了同類，我不是只能窩在「寂寞之井」（編註：第一本控訴社會歧視女同戀的自傳體小說）裡，沒人瞭解沒人理會的孤絕同性戀……因著您的開導，我才能忠於自我，做我想做的女同性戀！而我一直記得您說的那位外國前輩，很遺憾的是晚景淒涼，沒有女同志接納認同她；我卻非常幸運，有不少女同志朋友，還跟兩個女生談過女女的浪漫戀愛。

對不起，上您的課我常睡過頭而缺席。對不起，我沒能親口告訴您，我多麼感激您。我常跟別人說，影響我最深的是王菲、李敖，跟女同志作家薔薇；而我想再加一句，還有我的再造恩師孫秀蕙！您相信嗎，寫到這裡時，我忍不住哭了起來……謝謝您，我的恩師孫秀蕙！

您的學生陳之玉

蘋果麵包同學：

畢業這麼久，你還記得我，真開心。作個忠於自己的人很好，繼續加油，希望你能開心，幸福！

秀蕙

（本文由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