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

by 為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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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小路上，偶然碰到阿娥夫妻。阿娥差不多20歲，個子小小的、長得很可愛。陳先生是阿娥的老公，年紀比阿娥大很多。陳先生的前妻去世了，留下兩個女兒在台灣。老公是台灣人，老婆是越南人。年紀又相差一段距離，讓我對這段結合很好奇。

「阿娥，妳嫁給年紀大的老公，是因為？」 阿娥紅著臉說：「是緣分也是生活。」

「你幸福嗎？」
阿娥想了一下：「他是一個好人，很疼愛我。」阿娥給了一 句讓我能放心的答案。有一天海邊正好浪大，我走在公園裡，阿娥突然跑過來說：「我要離婚……我想回去越南！他的兩個小孩看不起我，我是越南人又怎麼樣？我 是他們爸爸的老婆……也是他們的後母呀！」說著說著，她痛哭失聲：「我不想當他們的後母了！……看他要選我還是選孩子，有我就沒有他們，有他們就沒有 我！」我大叫：「不行！叫他們父子分開是不合理的！」阿娥說：「我不想聽，我不能忍耐了！」我抱著阿娥讓她盡情發洩。我和阿娥是同鄉朋友，我也當媽媽，只 能勸她跟老公的小孩好好相處。心裡很擔心他們的婚姻會如何。

過了幾天，浪退了。我又看到阿娥夫妻走在海邊路上，在我的眼神裡，阿娥承認了……

「老公把小孩送回奶奶家住。我感覺很輕鬆…」陳先生的笑容很勉強，無神的眼睛。我不知道要高興還是……

過沒多久，阿娥當媽媽，生了個壯壯的兒子。看著阿娥和孩子的互動，母子親情讓我感受到人性高貴的那一面。阿娥的臉散發光彩，臉上寫著幸福兩字。我好奇她兒子安安像爸爸還是媽媽，像台灣人還是越南人。我笑說：「兩邊都像！」真是兩國聯姻的成果。

黃昏海邊，火紅的夕陽慢慢下沉、很美麗。阿娥獨自站在海邊，望著海浪。我輕輕的走到她旁邊說：「太平洋另一頭是我們的家鄉，每當黃昏時，爸爸媽媽在等 待女兒回來……」阿娥的眼睛紅了：「生了孩子才知道父母的心，分開後才感受到離別的痛苦。」我安慰阿娥：「你在這片土地上，也成為媽媽了。但是媽媽的心比 海面還大……」聽著海浪的聲音，我和阿娥默默想著心事。

秋天的海邊，路旁開了許多花。我們又偶然碰面了，阿娥現 在臉上寫著我是一個媽媽，陳先生的臉上也寫滿幸福兩字。陳先生的笑容不勉強了，很真心。阿娥說：「今天晚上請你來我們家，參加我兒子的生日會。你一定要來 喔！」「我一定會來。」我很開心，真想跟大海一起合唱。希望老天不要讓颱風來，海邊可以永遠平安。

（作者為越南籍，本文來自遇見＋角落2007新移民影像故事徵文優選
由新境界文教基金會婦女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