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的女人，多元的陰道

by 陳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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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道獨白的公益演出，在台北已經是第四年了，若要說今年的演出有什麼特色或突破的話，我想，今年所呈現在舞台上的，是一種帶著「性」愉悅意味的身體自主權的展現。為甚麼會發展出與往年不同的特色呢？這要回到《陰道獨白》這個劇本來說。

在導演的過程中，我不斷的思考：如何讓這齣戲，更貼近在地的觀眾？如何引導演員的身體展現與台詞表演，更準確且直指核心的跨越中西文化藩籬，和翻譯的文字障礙，並且透過身體，傳達文字背後的更多、更多……。

透過深深細讀劇本，並且與演員在排練場上不斷即興、反覆 溝通與討論之後，我們發現：表面上，「陰道獨白」的劇作家伊芙．安絲勒（Eve Ensler）企圖勾勒並連結女人在身體受壓迫上的普遍經驗，但Ensler其實深刻地理解著女人的多元性，與各自脈絡的差異性，這絕對基於她做的是草根 運動──她與群眾接觸是第一線的，並且以培力群眾為目標，之後再透過細膩的劇本文字傳遞出來。

因此，在今年的表演裡，我邀請演員回到他們的自身經驗，回到各自的生命脈絡裡，將「自己」身為女人的感受投射到角色身上，演繹出「女人」這個性別範疇所包含的豐富差異。

逐步即興的同時，我發現一些很邊緣、且很顛覆主流性別價 值觀期待的角色：性多元女人（非中產階級的女同性戀遊民、性工作者、醜胖女、自慰、老年情慾等等），竟被十足明顯的彰顯出來！她們身處各種社經階級與種 族，她們的身體與性慾望展現是乾淨的、骯髒的、愉悅的、尷尬的、美的、醜的、浪蕩的、不可思議的……。例如，在即興的過程中，我們構築出一棵長滿衛生棉的 樹、檳榔西施、甚或是顧盼自得愛吃甜甜圈猛打嗝的胖女孩！這些即興與討論讓女人的多元性被看見，也逼視出某些主流性別論述仍選擇對相對邊緣的女性，加諸不 同程度的壓迫。這些發現不僅讓我們感覺振奮，並且滿溢著十足的自省／醒、愉悅與充實。

今年的舞台上，有一群演員透過身體與身體的直接互動：凝 視、交錯、流動、親密與疏離，構築出女人們的萬千姿態，以及她們之間各式各樣的權力關係。即便她們當中有些人幾乎沒有任何表演經驗，但當她們用肉身站上舞 台，演繹出自己生命經驗的倒影時，這讓她們自己成為了最有說服力的陰道勢力代言人，而走進劇場的觀眾們，不論身分性別，每一個人也絕對都是最有說服力的陰 道勢力代言人！

（作者為2008台北V-Day導演、三缺一劇團團長、「同志家庭權益促進會」性別草根組織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