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上歌仔戲舞台─陳玉華
by 吳淑姿訪談記錄
 陳玉華，五十歲左右開始學歌仔戲，數年後登上正式舞台 |
大家膩稱為「華姐」的助教在保安宮演出「財團法人廖瓊枝歌仔戲文教基金會」的《鐵面情》，我們永和社大歌仔戲課的同學相約一起去看。
我穿著輕便雨衣，在大雨滂沱之中，全神貫注地看，她演男 主角的妹妹，身段和唱腔挺多的。我邊看邊想，是什麼樣的緣份和天份或努力，讓一位五十歲開始學歌仔戲的女人，能在數年之後登上舞台，演出第二女主角？不論 她的機會是不是比別人多？老師教得比較好？如果沒有學會真本事，如何能站上那個舞台？因為妳的戲時，只有妳一個人在唱、在演，是全場目光的焦點，別人幫不 了忙的。
現有許多歌仔戲研習班，學校也有社團，大家都可以學，不過五十歲才開始學的人能正式演出，著實不容易。
開啟策畫專題的開端
這讓我很好奇，興起了想訪談她的念頭。說真的，這個「改變，在五十歲左右」的構想是從她開始的，她讓我看到了女人到了五十歲不是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坐等著年歲老去，而是有許多的可能。
「請問妳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歌仔戲的？」我的第一個問題。
「就在永和社大。很久以前，大概十幾年前曾上過一期廖老師在社教館教的『唱腔課』，只有唱。」
「身段是跟謝老師學的？」我們社大的謝月霞老師，3年前發現得了肺線癌，剛過世。
「是，謝老師上了一個學期就不想教了。我們覺得她年紀大了，有個固定的工作可以出來走走，生活比較有寄託，這門課也是永和社大的特色，希望她繼續教，我就自告奮勇陪她來上課。」
「妳一開始不是來學的？」這個開始倒是有點奇特。
「我並沒有要學，只是陪她來打氣、壯膽。後來老師說，妳既然來了，就一起下來學吧！我才開始學。」
「妳那時也五十歲左右了？」
「嗯！」她含糊地應了一聲，外表依然年輕美麗，戲稱「資深美少女」的華姐，對她提到年齡有點尷尬，但為了確認，不得不問。
「妳怎麼會想到去學唱腔呢？」這要從一開始問起。
「我在綠色和平電台當主持人的時候，製作人說我唱歌的聲音很像在唱歌仔戲，建議我去學歌仔戲，我就去學學看。」
「天生的有歌仔戲細胞。妳是怎麼認識謝老師的？」謝老師是關鍵人物。
「謝老師的兒子，大家稱做二哥的王榮裕的『金枝演社』做 了一齣《春天的花蕊》，內容有現代和古代，古代是王寶釧的故事，演王寶釧的司馬文心跟我是社教館的同學，希望上電台接受訪問、做宣傳，我們接受了。訪問那 天，二哥和演石平貴的謝老師來上節目。訪問完，他們送了貴賓券，我也去看了，事情就完了。秀庭當時也在電台主持，帶二哥來看我，說小劇團需要支持……。後 來在我公司5樓排練場『金枝』有活動時，就會看到謝老師和淑玲來，一個煮飯，一個掃地。」秀庭老師在謝老師過世後接下了永和社大的課，淑玲是謝老師的義 女，陪伴、照顧老師，打理事務。
看戲演戲，享受人生百態
「我一直都演小旦，去見廖老師也是朋友一直邀我去的，我想我學的是旦，謝老師是生，另外跟廖老師學旦也好，就這麼多學了廖老師的戲。」
我一直想知道的是：「妳都怎麼努力練習呢？」
「還好，我對身段比較沒什麼期望。」真的沒有嗎？看樣子總得說出一點吧！她又加上：「會啦！要表演前會練一練。」就這樣喔！這麼輕描淡寫，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真的是「天賦異稟」了。
在排練《鐵面情》時，聽她描述情形：「那句『大兄啊！……』一定要唱到廖老師認為的高度才行，又不能唱『大哥啊！』，『哥』的發音比較好唱高，我只好努力飆高……」廖老師教戲嚴格，看來沒有一個人能馬虎過關。
提到這些歌仔戲研習班的學員不穩定，時常有人不來，中途 不學的問題：「等到角色排定之後，不滿意的人就不來了，人越來越少。主角只有一個，演戲也不能只有一生一旦自己在那裏演，也要有其他的角色才行，其實只要 將自己的角色演好，每個人都是主角。」是啊！人生有百態，多嘗試各種不同的角色不是很有趣嗎？「別人在排練時，你可以在旁邊學，這樣也就學會了，不一定非 要演某個角色才行。」
我們上課時，華姐也是助教，老師在排某一場戲，其他人在旁邊練習時，她會過來指導，這個教完了，再教下一個。
她時常教大家唱歌要用肚子的力量，才會有轉折的音和氣出來，才能唱出歌仔戲的韻味來，不能用喉嚨的力氣。
華姐的咬字很清楚，我的發音常不準，「妳走音了。」是她 常對我說的，她會一再幫我糾正，一遍一遍唱給我聽，並聽我唱，指出不對的地方。她解說嘴巴張開時，要看見舌後的小舌頭，才算夠開，如果舌頭不平躺，亂動亂 翹，擾亂聲音的話，在家練習時可以用一支小湯匙壓住舌頭，習慣之後，就不會亂翹了，她也是這麼練習過來的。
除了社大每個學期的成果展之外，華姐的演出除了折子戲外還有：「月霞戲劇團」在台北「紅樓」演出《貍貓換太子》，和「宜蘭傳統藝術中心」演出兩場《王寶釧與石平貴》。
訪談者註：
華姐唱歌仔戲很有韻味，「氣」很長，句尾會有美妙的「抖」音。不知道是謙虛還是怎樣，沒有說出我希望聽到的「勤加練習，終於學好」的話來，那她就是屬於有「天賦」的人，只是有天賦也要去發現、學習，才會顯露出來，而且並不限於「年輕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