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興趣帶出人生路
by 趙麗洋
在求學及就業的過程中,我父母從來沒有給我任何壓力;我會走上科學研究的路,完全是順應興趣自然發展的結果。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歡理科,國中時候我的性向已經很清楚了。台大農化系四年期間,我對本科系的課印象比較淺,記得的反而都是到外系修的課,與化學及生化相關的課。大學畢業後,到美國留學,老闆丟出一個題目,讓我第一次按部就班自己動手做研究,我馬上就入迷了。
我還記得剛剛開始做研究的時候,簡直是有點瘋狂,停不下來,常常一直做到晚上十一二點。再加上性子很急,好處就是效率高,學東西也快,很多東西都是一下子就做起來了。但是看我這麼投入,老闆反而有點擔心,還問我需不需要休個假呀?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太投入,我只是覺得做實驗真是好好玩哪。
我的博士學位是在藥學院拿的,主要是做藥物化學,比較偏向生化方面。之後,我又到哈佛大學醫學院做博士後研究。
在哈佛那兩年,是我人生很快樂的時光,也是一段很特殊的經驗。
我的老闆是醫生,主要從事過敏相關的免疫研究。但是他手下人很多,不只是從事臨床研究的醫生,也有很多是做基礎研究的人。由於世界各地有很多人到那兒從事短期研究,所以在那邊可以碰到各國人士,感覺就像個小聯合國。平時在一起相處,都會聽到很多來自不同背景的人的想法,無形中可以讓你的視野擴大不少。而這一點,不只對你手邊正在做的研究有幫助,而是對你整個人都有影響。因為這是態度上的問題,它令你在看問題時(當然也包括做研究),開始有比較多的角度,視野也比較大。
多年來,我一直有個想法:也許是因為教育的方式,台灣的大學畢業生與西方大學畢業生相比,普遍顯得生嫩,應該要鼓勵他們出國去經歷一下,不論修不修學位,對他們的成長,眼界的開拓,都會很有幫助。
我在哈佛做了兩年多研究後,便回國進入當時剛剛成立的中研院生物醫學所。剛開始我做的還是過敏免疫的問題,後來漸漸轉到心血管疾病的相關研究。基本上,我們是從很基礎的分子生物學層面,跳到細胞生物學,再到動物的疾病模式。最後,當然是希望能具有臨床上的價值。
經過這麼多年,坦白說,我必須承認,做研究本身其實是滿辛苦的。因為我們不是每一次試驗都能成功,相反的,大部分時候,都得面對挫折與失敗,因此,心理上的調適就變得非常重要。
但是話說回來,我之所以喜歡做研究,基本上也是看重這一點:它很具有挑戰性,裡頭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不保證每次都能做得出來,也因此,它不會像有些工作那樣例行性很高,讓人覺得無趣。至於期間的挫敗,如果你對做研究真的很有興趣,自然會有一股熱忱,支撐你渡過那些失敗與挫折;一旦做成功了,心裡那種興奮的感覺就是最好的回饋,它會令你覺得一切的付出與等待都是值得的。
關於女孩子適不適合做研究,基本上,我認為男女有別,沒有男女完全平等這回事,因為兩性先天體質上就是不一樣的。女生走生命科學研究其實很適合,因為女孩子手巧心細,可以做得很好;但是如果需要同時兼顧家庭的話,就很需要另一半的支持。譬如我,就很感謝我先生,他從來沒有大男人主義的思想,所有家務都和我一起分擔,而這一點對我很重要,如果他不願意這麼做,一定會對我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影響。
也因此,對於想走科學研究這條路的女生,我想給的勸告是:一定要和另一半先溝通清楚,以免將來碰到兩難的局面。
要是能得到家人的支持,台灣的女生在生命科學界其實是滿有可為的。因為台灣的生命科學界完全沒有性別歧視問題,男女機會均等。就拿生醫所來說,目前女性研究人員的比重已超過三分之一;隔壁分子生物所更高,男女比例已接近一比一。這在國外也是很少見的,台灣在這方面算是相當開放,很難得。
(本文作者為中央研究院生物醫學研究所研究員,一九五五年出生,台灣大學農化系畢業,美國肯塔基大學藥劑學院藥物化學博士。曾在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博士後研究。一九八六年回中研院生醫所服務,現為生醫所研究員。主要研究為心血管疾病、炎症與基因治療,曾獲國科會傑出研究獎)
(感謝本文由天下文化慨允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