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才有力量

by 楊淑貞

當戀情開花結果，歡喜出嫁的那一天，正是我與原生家庭關係斷裂的開始，雖然當時我並不這麼認為。從喜氣洋洋的新娘禮車開出家門那一刻，穿著美麗白紗的我，從車窗扔出了象徵分離的扇（散）子，彼時我從禮車內回頭看著住了二十幾年的家，正好看到媽媽從門口潑出一盆清水，清水灑落地面的那一剎那，心頭一陣酸，我的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我明白，自此以後我不再屬於這個家了，縱然心裡有千般依戀、萬般不捨，但在保守的客家傳統中，我已經是「潑出去的水」，從此屬於另一個家庭，雖然我天真的認為只要我經常回家，這個家還是會有我的位置，但事實證明，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在娘家，因為小弟小我好多歲，所以父母對我這個長女有著深深的依賴，家裡只要有重大的事情，父母都會徵詢我的意見，爸爸因此經常對媽說：「淑貞如果是兒子就好了……」但我不是，也永遠不會是。婚後我保持著對家裡一貫照顧，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爸媽吩咐我一定照辦，直到幾年前弟弟成家，父親往生，母親分配遺產時我才驚覺，原來「家」已經在歲月的流轉中悄悄的變了，「家」已經不再是我一直以來認為的樣子，而我已經不再是「家」裡的一份子，這個「家」早就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很多時候其實心裡是明白，只是自己一直鴕鳥心態不願意去承認罷了，矛盾的引發來自於對「家」深深的依戀，但社會規範的遊戲規則，我終究是不再屬於這個家了。

雖然我以為聰明精幹的媽媽，受過教育，對於子女會有不同於一般的對待方式，但父權架構的遊戲規則，早就已經深深的內化到她的潛意識，在獲得「權力」的同時，也成為了父權的代言人與執行者，一如她的母親對她的一樣。

回想著自己的故事，在台灣許許多多的女性有著相似的故事，習焉不察的風俗習慣代代相傳，日復一日在週遭的上演著，或許，透過大多數女性的自我覺醒，可以讓不合時宜的社會價值有所鬆動，女性可以改寫自己的生命故事，而不會再成為傳統規則的執行者與複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