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景/#MeToo雪球越滾越大,男性反思「我是好男人嗎?」
by 高子景
2018年的女權運動延續著2017年的#MeToo(#我也是)運動,網路傳播加上傳統媒體,每日密集加重報導,如今發生性侵害與性騷擾的地點與人員,也包括那些誓言要保護弱小族群者,例如:聯合國組織內的性侵問題 一再地被故意忽略(見 #MeToo燒到聯合國 員工控UN包容性侵、阻受害者申訴);美國體操協會被動地放任性侵慣犯染指選手高達156人 ,最小年齡是6歲(見 美體操淫醫猥褻風暴擴大 3協會高層辭職);天主教神職人員性侵教友的問題,在教宗訪問智利時,成為智利當地以及國際新聞的標題(見 智利教會性虐兒童醜聞 教宗表痛苦羞愧)。報導的範圍不斷地擴大,顯示性侵與性騷擾問題比所揭露的更為嚴重。#MeToo運動進行了一次全球性的教育洗禮,而我們正在目睹它的發展。
#MeToo運動同時產生二種「正義幻象」,第一,這種在法律程序之前「公開羞辱嫌疑犯」的方式,並不表示運動的訴求已經落實在法律的保護或者文化行為的轉變之上,如果外在的申訴與保護機制可以保護弱者,處罰加害人,就不會有那麼多受害人集結在#MeToo以及#WomensMarch的旗幟之下,勇敢地說出多年來的屈辱與害怕。
此外,部分女性主義者表示,提出控訴與訴諸公論不代表就是正義的一方。美國和法國各有一個案例值得大家再思考這些問題。在美國喜劇演員Aziz Ansari 的爭議個案當中,女性當事人公開兩人之間親密行為的細節,質疑該女正當性的人表示,女性是否可以因為對方是知名人士,用見報公審的方式,試圖破壞對方的事業,這樣反而破壞了#MeToo運動的整體正當性(見 女性指控喜劇藝人Aziz Ansari性侵她,遭女主播痛批根本是不實指控、TMZ TV)。另一個案例是法國發起「#balancetonporc (#揭發你的豬)」來響應#MeToo運動的媒體記者Sandra Muller 公開指責言語性騷擾的男性同業(見 法文版#我也是發起人 遭性騷者反控毀謗),後者因為輿論散播之後一發不可收拾,目前幾乎找不到工作了。他承認他調情調得太過頭,這件事已經對他個人的生活與工作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他現在只能努力地從法律裡找回屬於他的權利(見 Woman who started France’s #MeToo campaign faces lawsuit by man she accused法國#MeToo女性發起人反遭性騷者控告)。
(女性指控喜劇藝人Aziz Ansari(左)性侵她,遭女主播痛批不實指控)
其他男性的觀點又是如何呢?美國的線上生活雜誌《Cassius》試圖與#MeToo運動所凸顯的性別問題舉辦了場男性之間的反思 「我是好男人嗎」?(影片是全英文,只能線上觀看)。他們試著回應這些問題:這個世界怎麼回事?我是個好男人嗎?我會如何教導小孩?
(《Cassius》雜誌線上討論「我是好男人嗎」?)
與會的皆是黑人男性,當中有位是更生人。該討論團體回想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家中與鄰里間會要求男性不可以哭、走路不可以像女生,對於單媽家庭的孩子來說,家中沒有成年男性,他們對於男性行為的認知主要來自社區鄰里之間。當中一位認為,他成長時從未學習過「徵求他人同意」這件事。回應這次#MeToo的問題,討論者認為大家對於不對的事情選擇沉默,眾人的怯懦形成一種集體的保護,集體噤聲的結果,導致了許多男女皆受到性侵害,社會必須能夠讓人說出實話。
與談的更生人談到在監獄這種陽剛十足的環境裡,定義男人好壞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每個人都必須強悍才可以生存下去,必須不斷地逞勇,人是無法放鬆的。其他成員同意男性常常被要求要有某種堅強的表現,長期的內化過程,導致男性框限在刻板行為模式當中。他們希望可以教導他們的小孩能夠有自然的感受能力,享受創意的成長生活,勿因為要符合主流價值而失去自我,世界真的很大,人不應該受到侷限,應該做自己並保持創意。
本文整理過去二週內主要英文媒體報導當中關於#MeToo後續報導,筆者試圖加入脈絡性的訊息,既是觀點並陳,也是辯論。#MeToo不是一時性的運動,許多人至今仍無法了解自己的社會角色與性別觀點如何導致不愉快的社會關係,連為何造成對別人的傷害還不自知,或是藏身在結構裡,持續享有權勢地位。當性侵害與性騷擾案件不斷地被#MeToo、被揭發報導出來,一般人就會開始問這個社會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是否直接或間接促成了這個性別不平等、充滿性別暴力犯罪的世界。
(作者曾經就讀泰國朱拉隆功大學國際發展學程,目前從事會議同傳與翻譯工作。個人網站 www.kaotranslatio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