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談安全分手
by 陳芃圻
一個親密的關係，是其中的任何一方都不需要犧牲、違背自己或不敢發言；任一方都能以平等的態度來表現自己的強弱或優劣。─家族治療大師莫瑞．包溫
愛情開始之初的羅曼蒂克，是親密關係中最刺激浪漫、讓人興奮心醉神迷的時刻，充斥期待、幻覺或錯覺，把完美伴侶的形象放到對方身上，此時的關係是一種美好夢想的實踐，包含許多希望和期望，充滿能量、熱忱和活力。
當浪漫逐漸消退，彼此越熟悉、越看清楚對方的本性和行為，如果伴侶行為對自己造成困擾、或是發現對方不如想像中完美時，則會開始想去控制對方，要求她／他符合自己心目中理想的伴侶形象，而非接受她／他原本真實的樣貌，於是雙方都不滿意，想改變對方滿足內在隱藏的安全需求，溫和勸告、強烈抱怨或指責、命令強迫或更激烈的手段，相互較勁、爭奪關係中的支配和控制權。
走到這個時候，如果妳／你發現妳／你的伴侶有以下跡象，妳／你可能正步步陷入危機四伏的危險關係中：
- 妳／你是否為了讓他／她高興、討好他／她，被迫放棄自己原有的工作、興趣、嗜好、生活中重要他人或社交活動？
- 她／他是否常常瞧不起、嘲笑、貶抑你／妳的想法、感受或成就？
- 當妳／你讓他／她感到不舒服或不滿意時，他／她是否曾經大聲咆哮、放狠話威脅、對妳／你摔東西或動手打妳／你？
- 和她／他相處互動時，你／妳是否常因她／他喜怒無常而感到困惑、焦慮、沒有自信？你／妳常擔憂會惹惱觸怒她／他？
- 她／他是否會認為你們之間的問題都是你／妳不夠好所造成？都是你／妳害她／他發脾氣的？
小奇第一段親密關係是在懷疑伴侶劈腿的爭吵中、被順勢分手的，頓失關係的她、終日無所適從，寂寞空虛總是如影隨形的滲透進每一個呼吸，此時的她遇見了阿大，阿大總是隨侍在小奇身旁，他記得小奇的每一件大小事和需要，小奇說：「我那時所有的時間都被阿大填滿，我覺得我永遠都不用再感到孤單，他的眼裡只有我、他讓我不用擔心前段關係的挫敗會重蹈覆轍，我以為他就是那個完美共度終生的伴侶！」
但慢慢的、有些東西在發酵，小奇發現阿大不如想像能成熟的處理一切，在關注小奇的同時，其實也要小奇滿足他的需求，如果小奇無法準確猜想並回應阿大未說出口的需要，阿大通常都會鐵著一張臉，甚至，小奇期待阿大能主動表達需求，阿大也嗤之以鼻，當小奇提出和阿大不同的想法時，阿大總是怒吼表示小奇憑甚麼自以為了不起，爭執越頻繁，阿大怒罵、搥牆、摔東西、酗酒的頻率也越來越高，甚至不分時間場合就把小奇趕出兩人共處的空間，小奇期待兩人能暫時分開冷靜後再談談，阿大卻將之解釋為小奇的心另有所屬的脫逃方案，阿大淡淡的說著自己的家庭背景，說著自己母親因為不堪家中孩子吵鬧企圖跳樓的行徑，小奇越聽心裡越毛，阿大到底是因為如他所言太害怕失去小奇所以一時激動、還是這其實是恐怖情人的危險徵兆？小奇害怕分手，一方面害怕阿大的行為，另一方面更害怕自己孤身一人，但阿大的行為終究讓小奇喘不過氣，在朋友的鼓勵之下，小奇膽戰心驚的展開求助旅途。
陪伴小奇將近一年後，小奇終於相信自己值得被好好善待，真正的關係中不該存著恐懼和驚惶，小奇終於同意阿大的行為其實都是精神暴力和控制，小奇終於有分手的決心和勇氣，但怎麼做才能安全脫身成為下一關的難題。
陪著小奇探索阿大過往親密關係結束的經驗，發現斷然結束常讓阿大陷入被背叛的憤怒，若有似無的拉遠關係，成為確保安全分手的重要方向。阿大和家人黏密不可分割的關係，成為小奇提分手的關鍵時機，當阿大忙著關照家人需求、無暇和小奇角力，小奇順勢以電話用堅定的語氣提出分手，面對阿大軟硬兼施的說法，小奇只是單單重述分手的立場，並拒絕和阿大在私人場合碰面，阿大因為照顧家人疲憊不堪，所以也未再有進一步激烈的舉動，用了一年的時間，小奇順利從這個危險的關係中脫身。
當關係走到分手的這一天，妳／你通常都怎麼處理？有些關係能夠有效溝通好聚好散，有些關係從最開始就危機四伏。如果妳／你和小奇一樣，希望妳／你可以相信「失去關係不可怕，留在危險關係才致命」，如果妳／你認同關係中已風險重重，分手是唯一終點，對於伴侶的理解將成為分手計畫的重要基礎，是直接斷絕、還是漸行漸遠？用甚麼管道提出分手的企圖才能達成目標？甚麼狀況下安全風險會加劇？有沒有關鍵人物可以居中協調？法律規範是否能夠有效控制風險？分手後能不能做朋友……
安全分手有標準的建議版本，但卻沒有絕對合適的版本，確保安全空間、找到討論安全計畫和提供保護的合適夥伴，然後掌握風險最低的分手時機，才是安全脫身的不二法門。
（作者為勵馨基金會桃園分事務所督導）
延伸閱讀
小勤／路的盡頭還遠～寫在大法官釋字第748號解釋文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