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其實是將軍，慈禧比你想得先進，這些惡女跟你想得不一樣

by 魏妘

川島芳子，大清皇室的末代格格，謎樣的女子，在二戰結束、日本戰敗後遭國民政府以漢奸罪判處死刑，這是我們過去對她的印象。最近有本新書《川島芳子：男裝麗人的時代悲歌》，作者是日本知名非虛構作家上坂冬子，試圖從滿洲國滅亡後的新發現史料及川島至親故友的訪談，重塑這位備受戰爭牽連、被各方政治勢力利用而命運乖舛的悲劇人物，川島一書也讓我們了解，隨著史料陸續出土，所謂歷史人物的評價並非一錘定音。

歷史上，許多王朝覆滅的劇碼裡，通常都有位狐媚又愚昧的女性。但其實，許多赫赫有名的惡女，本身並沒有我們印象中的罪大惡極，有的甚至還扮演了在王朝覆滅前，力挽狂瀾的角色。筆者嘗試透過一些正式及非正式的研究，還原一些她們真實的樣貌。

妲己不是九尾狐，是武將

妲己，大概是華人世界裡，亡國妖女的代表，我們心目中妲己的形象多受明代小說《封神演義》的影響，在《封神演義》裡，她媚惑商王，陷害忠良。但其實根據中研院近期的研究，商朝帝王的配偶，是要領軍作戰的，如商王武丁的王后「婦好」，她參與戰爭，而且不是以啦啦隊的身分，而是負責剿滅敵軍[1]。而且，由於後世的儒家崇尚周朝，更用狐媚惑主的形象汙衊妲己，以合理化周朝殺戮 10 萬人的牧野之戰[2]。

慈禧，其實努力推動中國現代化

要說近代中國歷史上最惡名昭彰的惡女，非慈禧太后莫屬，她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通常是愛權、虛榮、無知又守舊。當然，身為實質統治者，她對於清朝的傾頹要負責。她的確稱不上盛世名君，但她力挽頹勢的努力，榮耀都被歸給兩位傀儡皇帝。但國政若發生任何問題，那肯定都是慈禧一人的問題。

她最被常提起的惡跡之一，是為了慶生修園，不惜動用海軍軍費。後來的學者推測頤和園的修建總費用約在 500~600 萬兩，跟光緒辦婚禮的費用相當。慈禧還自付 300 萬兩，而海軍在 1889~1894 每年籌的錢約 30 萬兩。學者也認為這數目並不足以動搖海軍戰力。甚而，當時的現代化海軍就是慈禧創建的。盛傳她為了過生日，放狠話「誰讓我一時不痛快，我就叫她一輩子都不痛快」，如今證明是謠言。

顯然，比起認真分析失敗的結構性原因，把失敗全歸給女人的愛慕虛榮，是個更容易被輿論買單的說法。慈禧在 1894 年黃海海戰不利時，就曾下令過停辦 60 大壽。後來她的確因大臣的禮物動搖過，但之後的戰爭失利也讓她懊悔，使她 70 大壽時，就堅決不受朝臣所動，不大肆慶賀及收禮。

慈禧也並非刻板印象中一昧仇外、古板又阻擋現代化，我們的印象都是光緒推動戊戌變法但被慈禧阻撓。試想，既然慈禧掌控了同治和光緒，那任何革新和變法必定要經過她肯認，但，清末但凡有一點進步，功勞卻全是傀儡皇帝的，這邏輯本身就有矛盾之處。

其實慈禧也推動中國的現代化，包括設立鐵路礦務總局、送留學生出國。就連當時中國普遍認為鐵路會破壞祖墳而反對時，是她採用張之洞的建議，而興建了京漢鐵路，此舉開啟中國鐵路現代化。她雖對義和團的失控有責，但她並非一直盲目仇外，1869 年醇親王想對洋人報圓明園的仇，放任多名傳教士被殺害，當時也是慈禧阻止了事態繼續失控，進而避免了一場國際爭端。

甚至，慈禧也推動過女權，解放纏足、要貴族設立女學堂， 1907 年送了第一批女留學生出國（宋慶齡也在其中）[3]。

慈禧身為女人只能以兒子的名義統治，但好的全都是兒子的，過錯全是她的。就如賽珍珠對慈禧的評價：「恨她的人比愛她的人更善於宣傳。」

瑪麗．安東尼，沒有叫飢民去吃蛋糕

瑪麗．安東尼（Marie-Antoinette）就是那位法國大革命中被砍頭的王后，以奢華作風聞名。當時傳聞她不顧法國財政困窘，仍要買下價值連城的鑽石項鍊。事實上這只是一場冒用王后名號的詐騙案。不過，這起詐騙案已讓王后及王室失了民心。[4]

被當成法國敗家女的瑪麗，在當時被指責為導致國家財政困窘的元凶，其實她的公公，法王路易十五早就因過度參戰又連連敗仗（特別是七年戰爭）而導致國庫空虛[5]，也就是說，真正掏空法國財政的，是戰爭，而不是王后的 party。

還有，據說，她在聽到法國許多平民沒有麵包吃時，說出「那就給她們吃蛋糕吧」的經典名句，但歷史紀錄上，並沒有找到她說過這句白目話。[6]

瑪麗．安東尼的確不是亂世裡，有權謀撥亂反正的政治家，但她也不該背負王朝覆滅的罪名。

（女德古拉．血腥伯爵夫人 | 巴托里．伊麗莎白 |【歷史上的女性】| 宗教背景下被污名化的女性 | 還是娛樂至死時代的都市傳說）

歷史往往由男性執筆，而父權社會無法認可女性掌權或擁有資源，筆者爬梳有限資料的過程裡，還發現以沐浴少女鮮血而聞名的巴托里．伊莉莎白（Báthory Erzsébet）伯爵夫人，可能並非傳說中的嗜血殺人魔，搞不好是哈布斯堡家族覬覦她的封地及財產，才加以陷構她，後又因新舊教之爭將她汙名化。[7]

王朝皇權的更迭，總有結構性的因素，這些女性，有的不但成了犧牲品，死後還要承受著惡女的罵名。本人非歷史學者，無法做到非常完整的考據，希望未來有更多專家學者，能還原這些女性的真實樣貌。

[1]為己而來——被史家耽誤的女人
[2]妲己不是狐狸精！ 中研院學者還原真面貌：是女將軍
[3]張戎著，《慈禧：開啟現代中國的皇太后》
[4]鑽石項鍊事件
[5]法國大革命
[6]瑪麗．安東妮
[7]女德古拉．血腥伯爵夫人 | 巴托里．伊麗莎白 |【歷史上的女性】| 宗教背景下被污名化的女性 | 還是娛樂至死時代的都市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