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事
by 茶茶
從二十二歲起,我就不時會為了自己為什麼還要繼續活著的這件事疑惑,不是因為日子過得不快樂,其實說起來,過去的這三十年,我的人生際遇算是中上 吧!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認為,雖然老是按耐不住地想換工作,流浪在各種行業裡面,卻也不至於會三餐不繼,在緊要關頭的時候總會有貴人出現助我一把,運氣好得 教我不免有點心虛,但是在慶幸之餘,我仍然對自己沒有半點熱情。每次換了新工作,母親就照例要叨唸一番,怕我這樣不定性將來老了恐怕連退休金都沒有,唯獨 人生所謂的終身大事她連一次都沒提過,我知道那是因為她的婚姻生涯裡面,苦澀多於喜悅的緣故吧。我曾經問她為什麼不放棄婚姻去追尋自己想要的人生,她說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人生,而且對我們有責任,所以她不能離開。
年屆三十,我盤算著還要撐多久,至於為什麼要撐,自己也沒有辦法想得太清楚,找不到能說服自己的理由去死或去活,就這樣繼續以游離的姿態過活。對於 「責任」這樣的說法不是很服氣,但是當我什麼事都不想做懶在床上發呆,連飯都不吃,卻還是得按時起來餵貓的時候;以及毫無怨言帶貓去看醫生花掉最後的一千 塊錢,然後出去找工作的時候,我開始有點明白什麼是責任了。
我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儀式心情來過我和貓同居的日子?為牠們清洗便盆、打掃屋子、準備食物;看牠們睡覺洗臉、追逐遊戲、撒嬌耍賴,我想我在這些儀式裡 面想念母親。但是在我和貓的關係裡,到底何者扮演母親我卻不能那麼肯定,當然這並不是指牠們會好心的在我生病的時候煮稀飯給我吃,幫我拖地板,這是想都不 要想的事,但是牠們卻擔負著一種讓我無法怠惰下來的使命,牠們會適時地製造麻煩教我不得不去面對滿屋子的雜亂,我得有份還可以的收入來維持我們的生活,並 且我要有不錯的體力才能在牠們四個同時生病的時候,提著牠們每個都有五六公斤的身軀在五樓的公寓樓梯間上下來回奔跑,心裡只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把牠們治好。
啊!打起精神來吧!這是我最常看見母親做的一件事,這應該不是我要的答案,但我卻也得讓我自己這樣繼續做下去,只是單純的因為絕對不能讓牠們遭遇不幸,這是我對牠們的責任,就像母親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