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精神病患之死

by 洋四郎

書名：犧牲
作者：柳田邦男
譯者：簡琪婷
出版：商智文化公司

老實說「犧牲」的封面設計，並不屬於吸引人的那一類；然 而開始閱讀後，愈覺得這本書很不錯，不過，如果抱著感人肺腑 的想法來閱讀此書，相信會遭受頗大的失望。

藉由作者次子洋二郎的自殺，鋪陳出生存與生命、醫療與健 康權的討論，書中花了相當的篇幅談到洋二郎的內心狀態與對生 命存在的想法。雖然洋二郎是位身受精神疾病困擾之苦的青年， 但是，關於他對生命存在的無力感以及對人的恐懼等，內心活動 的想法，其實，一語道破了許多人內心的想法與感受。

作者利用馬奎斯名作，「百年孤寂」，作為第一篇的篇名， 並且藉以鋪陳出洋二郎對於生存的恐懼—絕對的孤獨。「洋二郎 所懷抱的極度恐懼，與人類實際存在的根本有著密切的關係。他 十分害怕自己死後，人們會說他在這個世上活得很苦，而且漸漸 遭人淡忘，最後從歷史中除名。換句話說，他相當畏懼這種絕對 的孤獨。」

然而，這樣的想法，只存在於有精神疾病的洋二郎身上嗎？ 其實不然，作者認為「現代人的死已不再是個人的事情而已，而 是具有相當的社會意義」。若對於「自己受病痛所苦的事實不但 沒有留在歷史上，反而遭到世人遺忘時，要不覺得恐怖反倒挺奇 怪的。人的心性之所以會變得如此無所謂，或許是因為對於本質 性的事物產生心理性的麻痺……」。

在王浩威先生的序中，也有一段很深刻的體驗：「擠塞著來 來往往的顧客（在咖啡店），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很健康，全然 沒症狀的模樣，沒有人是柳田洋二郎。」「真的沒有人會是洋二郎？」

文中另一個主軸，是環繞著醫療與健康權的話題。在這一本 小書中，藉由洋二郎住院的11天，作者反省了許多醫療上的想法 與觀念。從對病危患者的急救處理、腦死的認定、器官的移植、 生命末期患者的照料、到對患者家屬的情緒處理等等，雖然，除 了腦死有以一篇文章特別敘述外，其他的議題作者並未深入處理 ；但是，文中提到的觀念與想法，對於台灣現在病患面對醫療體 制時，只能任人宰制現狀，是很好的反省與借鏡。

對醫療的盲目崇拜與信服，在台灣是相當嚴重的，這可以從 威而剛旋風以及代理孕母技術的引進上可見一般；醫療單位大力 推銷他們所認為的好，而一般民眾則盲目的照單全收，對於技術 可能帶來的後遺症以及成本與效益的問題，醫療單位不願多談， 民眾也興致缺缺。

除了前述之外，「犧牲」還包含了許多的觀點，其中不乏我 們認為想當然爾的看法，透過作者親身的體驗後所提出的質疑， 這些都相當值得我們對照自身處境加以思考。如果你對生命存在 的價值與意義有所質疑與困惑，如果你對醫療與健康人權有興趣 ，「犧牲」絕對是一個讓你無負擔，又收穫良多的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