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女性影展一隅之三】失語噤地

by 布朗

  • 亞洲首映
  • 導演:左拉.洛斯(Zora Rux)
  • 2014︱德國Germany︱劇情片Fiction︱Color︱DCP︱13min
  • 2014聖賽巴斯汀人權影展

2015臺灣國際女性影展提供
(圖片由2015臺灣國際女性影展提供)

「姊妹們,站起來!」《失語噤地(Safe Space)》從一位女性運動領袖的呼喊聲中展開,帶領我們一窺在爭取公平、正義的「人權」運動中,一個原本庇護難民安全的社群如何面對其中發生的性侵事件,這不僅牽涉到對「性暴力」的認知與迷思,同時也挑戰社會運動的道德標準──性作為政治的階級是如何被排擠與漠視。

在處理這起性侵事件的會議上,導演透過一鏡到底的拍攝方式捕捉每位發言人的立場與神情,可以看到他們多元的背景,有隨時都會被遣返的奈及利亞難民、提供難民支持與協助的德國人,甚至有些人必須透過翻譯才能被理解……這些來歷各異,但為了「捍衛人權」共識所集結的群體,因為這起事件,立場突然衝突了起來,該不該報警?對運動有沒有影響?要相信誰?誰會遭遣返/懲罰?

會議上不斷出現「他們是情侶,親熱怎麼算是性侵?」、「派崔克(事件男主角)不能出席會議,根本是種族歧視。」、「如果女人不想要性交,男人怎麼有辦法逼她?」試圖以「兩情相悅」為由掩蓋性別和性關係向來不是中立、平等的事實。這就是爭取將性從私領域移至公領域重要性之所在,性關係不再是誰的情、誰的願的私下行為,當性別權力關係不平等在性關係之間產生作用,「性」也可能是一種侵害行為。但可悲的是,當這起性侵事件可能與社會運動發生利害衝突,性暴力的政治性就削減了,不再有力度和正確性,性暴力成為社會運動的「相容忍」,一切關於「性即政治」的論證都成了過眼雲煙。

《失語噤地》的背景設定在2012年的德國,但社運中的性別階級已不是新聞了,早在1960年代的美國新左派學生運動上,所有決策都由男學生主導和把持,參與的女學生只能被賦予跑龍套、打理三餐、性伴侶的角色,公開談論性別壓迫是會被譏笑和唾棄的,婦女解放與性政治根本稱不上議題。事隔半個世紀,回顧台灣當代的社會運動,多麼諷刺的是情況依舊:以「女性氣質」嘲弄男性公眾人物、拿「性傾向」暗諷政治人物間的不明朗關係、用「強暴」說明國族間的強弱關係、以「性徵」作為羞辱候選人的手段,以及運動者用「幹你娘/妹」等父權髒話表明他們的政治態度。性的政治正確再再被犧牲與剝奪,難道政治運動參與者完全對性階級與暴力毫無認知嗎?亦或是如同《失語噤地》所呈現的,他們泰半的時間在爭論性侵事件對運動的影響,並非真正關心性侵事件的當事人,顯然即便有各性騷擾委員會、懲戒會可以公開討論性,只是因為這幫助「大家」決定性侵事件要上綱到什麼程度?

政治運動參與者一向很在乎公平正義,但在遇到性侵害這種明顯的歧視與壓迫時,幾乎是動搖或猶豫不決的,或是遭控訴其政治訴求含有性別不平等的成分時,根本被視為無關緊要的,為何?因為男人根本不在乎!這些掌握政治、經濟、宗教系統的決策者-絕大多數的男性即使說:「我反對性別歧視和暴力。」他們依舊享有特權,維持性別階級對他們有絕大的好處,只要性別歧視和暴力不消失,他們便可以繼續使用含有這類成分的言論作為訴求的手段,並能輕易地以「這是一種效(笑)果。」、「不要那麼沒幽默感。」壓制反對者的聲音。在這樣男性主宰的環境,平權只是上層階級──男人的權利並賦予跟隨者的想像,無論他們自稱有多在乎受迫害的人們,但與其利害關係越遠的族群:女性的、非異性戀的人權都必須「為大局相容忍」,成為男人羞辱對手的工具,如你一再表示反對,則被視為社群中模糊焦點、分散勢力的異議份子,予以驅逐。

「姊妹們,站起來!」開場的呼喊聲還不絕於耳,但身為姊妹們一員的莎拉只能噤聲無語;在這個曾是庇護難民與運動者最安全的堡壘,「性」早已在他們之間砌下不平等的基石;在這場強調人權的聲浪中,「性」能不能也是政治運動參與者共同捍衛的價值?

(本文由基進女性之聲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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