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就業服務法52條修法看女性移工經濟困境

by 李凱莉

2016年10月，就業服務法第52條修正案三讀通過，刪除外籍勞工聘僱許可期滿應出國1日，始得再入國工作之規定，經總統公告，自同年11月5日起，正式施行。換句話說，11月5日之後，若是在台移工的聘僱許可期滿，經勞雇雙方同意續聘，可由雇主向勞動部申請續聘，經許可後，不用出國，也不用再付一次高額仲介費，就可以繼續留台工作。法令施行後，不僅可以大幅減少移工的經濟負擔，專心在台工作，也讓雇主簡化續聘手續，縮短人力需求空窗期，對於勞雇雙方來講，都是正面消息。但是，法令的修改，是否已能鬆綁移工經濟的緊箍咒？

事實上，這只是一部份的解答。勵馨在實際服務女性移工時，發現到，除了仲介費用及其背後的貸款機制之外，不良仲介會在契約中巧立名目，如簽證費、代辦費、代存款、保險費等等，要求移工在台還款，或是混淆匯率，加倍計算借款金額等，甚至發展出各種代收及代理機制，以協助移工在台財務為名，讓不諳契約內容或是倚賴人際網絡，信任同鄉消息的女性移工，陷入其他詐欺事件，跳入另一個債務黑洞。而這樣的問題在取消三年一次的仲介費後，將會隨之消失，或是更加猖獗，則有待雙邊政府、移工團體及社福機構等單位持續了解觀察。

此外，女性移工的勞動時數和實際所得也需討論。根據勞動部12月公布的「外籍勞工管理及運用調查」顯示，今年6月，產業移工薪資平均為2萬5440元，其中經常性薪資為2萬848元；家事移工的薪資平均為1萬9643元，經常性薪資為1萬7449元。相較於受到勞動基準法保障的產業移工，家事移工的經常性薪資較低，非經常性薪資（包含加班費、非按月發放獎金及紅利及其他津貼等）也較少，且在加計加班費及紅利等非經常性薪資後，平均收入僅增加2194元，薪資提高12.57％（產業移工的非經常性薪資為4592元，提昇幅度為22％）。對比於調查中所指出，家事移工每月約33.3小時的加班時數，實際獲得的加班費，卻是少之又少。

而在家事移工中，超過九成五是女性，所得低、工時長，但又需要負擔母國家庭支出，女性移工承擔不小的經濟壓力（據聯合國婦女署2015年報告指出，就所得而言，女性移工所得較男性少，但是，女性移工卻會將較多的所得比例匯回母國，以支應教育、健康和各項家庭費用，同時，匯款頻率較男性固定且密集。而在勵馨的服務經驗中，也有同樣的發現），因此，身處封閉環境的女性移工在遭遇問題時，多會選擇隱忍，不願意求助，害怕一旦求助，就會中斷工作。這更讓我們看到，在沒有法律的保障下，所謂的雙方協商約定，只是讓居處弱勢，只求一份工作的家事移工更加弱勢，被動接受雇主的要求與對待。因此，我們希望，法律能給予家事移工一份基本的保障，使其勞動正常化。同時，在現行機制中，期待仲介業者能夠發揮功能，實際了解移工的工作狀況，並在勞資爭議或不當事件發生時的第一時間點積極介入，真正協助移工需求，促進勞雇溝通，更是減少後續問題及剝削狀況之鑰。

因此，勵馨樂見就業服務法52條修正案的正式施行，但是，我們也認為，要解決女性移工的經濟困境，除了健全法令之外，也需政府和民間協力監督實際執行狀況，包括移工在母國和台灣簽訂的契約內容，以及費用收取方式等等，同時，也需發展充權計畫，提昇女性移工的法律意識及經濟知能，主動發聲，爭取應有權益。此外，持續推動家事勞動法制化，保障家事移工的勞動環境及勞動條件，並鼓勵仲介提昇專業服務；面對雇主方，應告知雇主應盡職責及台灣法規；面對移工方，提供正確資訊，才能夠真正協助女性移工脫離經濟困境。

（作者為勵馨基金會研發處專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