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女性日常》：遇到鹹豬手，那短短的0.5秒不是小事

by 陳竹儀

在公車上被屁孩騷擾；在公司派對後被同事摸；與沒有那麼熟的人同處一室，你只想睡覺，但對方卻像聽不懂人話的傢伙一樣，陰險地善用你的不好意思；戲裡面的女人總是被暴力的對待；遇到了鹹豬手，卻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即使真的遇到了性侵害，對方也只不過就是18個月的徒刑、上訴了之後還有可能緩刑（菜鳥檢察官義憤填膺，資深檢察官說，這些都是小案子）……

這些就是女性遇到的日常。

我不是故意要騷擾女生，結果讓對方不舒服，接下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MeToo（我也是）活動在國外如火如荼，但對性騷擾、性暴力這類事情提出所謂「不同看法」的人往往是女性，除了根本不用提及的母豬教之外，大部分的男性都比較會避免談論這樣的事情，因為有點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他們認為（也許大部分的人真是如此），他們是不會故意去（但真的有可能誤觸地雷）騷擾女性的人，如果真的讓女性有不舒服的感覺，也許他們真的會很抱歉。看著女性受害也不好受，但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就像芬蘭電影《女性日常》裡面的先生，太太遭遇鹹豬手，先生雖然就在旁邊但是沒有察覺。先生好像已經盡力要做什麼，但又有點陷入做什麼都不對的尷尬處境：要我去跟他說嗎？要我去罵他嗎？加害人也許會否認，怎麼辦？沒關係我還是可以去罵他。也許太太反而會覺得，為什麼是你要幫我出頭。是基於「你摸我老婆」的理由嗎？這超不尊重太太的主體性吧！那到底要怎麼做才是對？天啊！這些事情會不會太難處理！！

其實，即使是被摸的當事人，也許也很難瞬間想清楚到底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想要阻止對方之後再犯（但是啟動調查程序之後當事人也超麻煩，我才不想花自己的特休去出庭！）、想要對方受到教訓（但是怎樣的教訓？）而相較之下，加害人只要裝無辜、假裝沒聽到、假裝不小心碰到（誰知道你有意還無意是不是慣犯），就沒有責任的樣子。

劇情總安排丈夫性侵妻子，為什麼不是丈夫自宮代表人性的脆弱？

這部電影還有一段令我印象深刻。戲劇裡，經常濫用對女性的暴力作為一種藝術表達的方式。藉由丈夫性侵妻子這樣的劇情，來強調他的軟弱、他的矛盾、他親手打破自己最珍視的幸福，表徵這種軟弱矛盾是一種人性的特質：用傷害「他所愛」的女性來達到這樣的隱喻。我常常在想，如果要強調人的矛盾、親手打破自己最珍視的幸福這類「人性」，為何不乾脆安排自宮的劇情也不賴，對一個陽具形同自我形象投射的人而言，要真的打碎自己最珍視的幸福，就自切好囉，為何需要藉由傷害別人（尤其是女人）去演繹呢！

我覺得《女性日常》真的是個大家都可以找個機會看的電影。它是很好的性騷擾防治教材（認真的！）、它也是一個很好的練習：練習問自己，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能怎麼做？練習問自己，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周遭，身為旁觀者，我能怎麼做？

豈僅是摸摸而已，每一次遭遇鹹豬手都不是小事

其實這種事情如果不常思考、不常預演一番，事到臨頭其實非常難有任何反應（大家不是都很愛舉館長的例子？見新聞 即便彪悍如館長，突然被性騷擾也會「愣住不反抗」）而這類事件的煞風景、尷尬、微小，也正是許多慣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故技重施的原因。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麼，因為每個情況、當下的情緒都不盡相同，我只知道，遇到鹹豬手、那短短的0.5秒，真的不是一件小事。

（作者為彭婉如文教基金會研究發展部專員。本文經作者修改潤飾，轉自個人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