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的幸福,支撐著時時刻刻

by 魯拉拉

我今天才恍然大悟,我能夠時時感受到幸福,是因為你在身邊。

跟R在一起五年了,日子過得平靜到我常認為一輩子就是這樣了,但我還是忍不住要一天問八百遍:「妳到底愛不愛我?」甚至有時候,日子安靜到我認為她不愛我了!但她的愛,本來就不是鋪天蓋地、狂風暴雨似的,而是像一杯溫熱的開水,在我口渴時,端在手上的。

去年,我們同時中止在台北的工作,一起搬到花蓮暫住,過著夢想中的鄉間生活,我很幸福,能有她在身邊。幸福久了,有時候成習慣,就忘了互相依靠的感覺,直到我得在花蓮獨居。在花蓮度過美好的三個月後,R得先回台北工作,而我卻眷戀著花蓮的山水,決定續租一季。

以前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超級怕黑、怕鬼、怕一個人。但這幾年我變了。「一個女人,不可以因為其她人而改變。熱戀時更要思考:『我有沒有失去自己?』、『我可以自己獨自過下去嗎?』」這是中了日本漫畫家傎村伶的毒。談了幾次戀愛,這也是我最深刻的體會:不論何時何地,我都要有獨自生活的能力。這是我的人生道理,所以,在思考要不要跟著回台北時,我只考慮:經濟跟生活品質。我剩餘的錢,足夠我過完春天;花蓮少了交際應酬,肯定比台北更安靜;小花就要開了,門前的大樹也快要冒芽,春天的花蓮,怎麼說都比台北美好。於是,我決定留下。

原本也沒那麼困難,但直到R要回台北前夕,我才驚覺到真的要「自己生活」,一點都不浪漫。沒有人幫忙倒垃圾、掃地、洗衣服,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會陪我在早餐時喝咖啡閒聊、我煮飯只能自己吃、看到好玩的事情也只能喃喃自語。最喜歡下午的時候為自己跟R煮杯咖啡,現在也只剩下自己喝了。

每次月經來襲,我總是痛得直不起腰,有時候更痛得掉眼淚,R了解經痛,所以只要我開始皺眉頭,她就擔心問我:「藥呢?」有次,是在剛抵達花蓮的路上,我哭了,她急得到處找藥房;又一次,我不知又把藥給丟到哪了,她竟然半夜翻箱倒櫃找任何可以讓我不再疼痛的東西,然後又溫柔地輕撫我的背。更有一回,眼看她上班要遲到了,廚房裡卻傳來鍋碗打架的聲音,我忍著痛跑到廚房,想罵她:「都遲到了,你還在搞什麼鬼啊?」話沒出口,卻看到流理台上擺滿了切好的老薑、桂圓、紅糖,原來她趕著要煮碗桂圓薑湯給我止痛,那碗薑湯,比什麼止痛藥都有用。

R回台北的前一天,陪著我把地毯、踏墊,跟所有的衣服都拿去東華大學洗衣店。等待的時候,跟R手牽手去看附近人家種的花。R很知性(愛講道理啦!),愛人的方法則很沉默,前幾天鄰居的貓貓到我們家住,害我氣喘發作,R也不講話,沒多久就看她去買膠帶,很認真地把椅子上的貓毛黏掉;早上起床她會馬上去掃地,以免到處是過敏原。我們的幸福生活,是她在沉默中支撐起來的。

在東華洗衣散步時,我真的驚覺到,我們在一起那麼久,這次我得一個人過,只有短短的周末可以相聚。她不再每天跟我鬥嘴、更不會在我晚上做噩夢時,讓我握著她的手。

原來,我可以時時刻刻都那麼幸福,是因為她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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