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過妳，我更懂我自己

by 阿瑋

活出自我

下筆的瞬間，心中千頭萬緒，靜靜的一個人，思緒不斷地湧現，想著我自己，想著她，想著我的家人，愈想愈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如果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那麼現在的我應該就是在那個八九裡面吧！換句話說，如果人生可以用股票的技術線型來形容的話，那我一定又是處在另一個相對低點了（嗯……是該考慮買進了）。

故事的起頭，我想從前陣子某天晚上來切入，雖然那天晚上的印象已經有點模糊，不過最後送她回家時在她家樓梯間的對話，卻深深刻印在我腦海中，那時候我儘管知道她最近刻意的冷淡我，我還是直接的問她：「最近是不是故意在疏離我？」她說：「是的。」我聽了不太高興，我問她：「為什麼？」她用一種幾近嚴厲的口吻對我說，她說，她已經從我身上得不到快樂，反倒跟她的朋友在一起時她比較快樂，我這時候回了她一句：「因為我就是不快樂啊！」（在一陣沉默之後）她說，我已經變成一個不快樂、不有趣、沒自信的人，跟我在一起她還要照顧我的情緒，她覺得這樣好累，這不是她想要的，她說她現在每天都很努力地在過生活，一天當作兩天來用，反倒從我身上看不到衝勁、看不到自信、看不到熱忱，看不到一個男人該有的肩膀–──任何事情都可以解決，可以完全依靠的肩膀，她問了我一句：「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我沉默不語，之後她說：「我覺得你很沒有自我耶！你好像都在為別人而活！」我依然沉默不語，看了看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我跟她要了一個抱抱，然後帶著一顆感覺受傷又忿慨的心情轉身離開的同時，對她說：「妳說我都在為別人而活，那個別人有一大部分就是妳耶！儘管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夠有自信，也還摸不著自己要的是什麼，但是這些話從妳的口中說出來，竟是讓人如此的心痛。」

一個人騎著車回家的路上，我開始在想：「我到底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麼沒有自信？以前的我不會這樣啊？我真的是一個沒有自我沒有想法的人嗎？難道我為別人而活也錯了嗎？我到底是個怎樣的我？她，真的是適合我的人嗎？我，真的是適合她的人嗎？」一大堆疑問頓時全部湧上心頭，我知道，這個課題我必須要先去釐清，如果我連自己都不懂自己，連自己都不快樂，那我又有什麼資格去給別人快樂，去給別人幸福呢？

一個自甘墮落的人，任誰也沒辦法拉他一把

每個人的所作所為，源自於心中所存的價值觀，而價值觀的形成，跟家庭背景脫離不了關係，不管是好的或是不好的印象。以前的我，很怕跟人家講到我的家庭，甚至可以用自卑來形容，因為我有一個破碎而不完整的家，總覺得別人的家充滿了幸福與溫暖，而我的家卻是如此讓人失望與痛苦。

我的老爸，在他們兄弟中排行老么，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從布袋老家上來台北唸書，之後就留在台北跟著我大伯、五伯學做螃蟹買賣的生意，以前我們家族的環境算是還不錯，在布袋老家有不少養殖的池子，我四伯負責養殖螃蟹，而大伯、五伯負責在台北銷售，專門賣給一些餐廳，後來我老爸也加入一起幫忙，大伯過世後，變成五伯和我老爸負責銷售，在我幼稚園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家是和五伯家住在一起，幼稚園時候的印象，大概就是每次下去一樓的時候就看到五伯和老爸他們一群人在那邊綁螃蟹，要不然就是動不動就有螃蟹吃。後來在我幼稚園快畢業的時候，家裡發生了一場大火（好在沒有任何人傷亡），我還記得從幼稚園回到家的時候，我大哥就站在門口跟我說不用上去了啦，結果一上去就只看到整個家都被燒得焦黑了，之後聽說是在我媽的堅持下，我們家搬出去，在中山區那邊買房子，但是老爸的螃蟹生意還是跟五伯一起做，於是乎小學時候我們常常在萬華五伯家和自己家來來去去，常常回家的路上爸媽都會買麥當勞給我們三兄弟吃。

我老媽曾跟我說過，老爸以前賣螃蟹的時候很好賺，每個月的收入比起一般的家庭高得多，壞就壞在錢賺得容易，他自己卻不懂得守，加上後來沉迷於喝酒、賭博、上酒家，簡單一點說就是「少年得志」，這讓我想起小學時候對老爸的印象，不外乎老爸常會帶我去他送貨的那家日本料理店，他在那喝酒我在旁邊自己玩，而那邊的叔叔姐姐們總是對著他「蔡董，蔡董」的叫，回家的時候老爸也都會包一些日本料理回家（老媽對老爸常在日本料理店喝到濫醉很不能諒解）。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老爸帶著我，跟幾個叔叔們去一家店，老爸塞給我一大堆錢，我一個人就在一樓電玩店打電動（那時候很喜歡跟老爸出去，因為可以打電動），等我玩得差不多上去找老爸，我才發現怎麼多了那麼多的姐姐，只看到老爸跟這些姐姐們有說有笑的，後來有個叔叔跟我說老爸等一下有事，老爸就請他先載我回家，那個叔叔載我到門口後就趕緊先回去了，我一進門口看到老媽和哥哥在吃飯，老媽不是很高興的唸了我幾句，要我少跟老爸出去，那時候的我不懂，心裡面只是想說：「跟老爸出去可以玩，為什麼不能跟他出去？」等我長大了一點才知道原來那家店是什麼店，所謂的有事又是個什麼事。

雖然對於小學時候的記憶很多已經不復清晰，但對於父親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情境卻是深深刻印在我腦中，我想這一輩子應該都不會忘記吧！

上了國中之後，我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粘著老爸，下課之後不外乎是去補習，不然就是跟同學留在學校打球打到很晚，似乎從那時候開始就不是很喜歡回家了，除了自己愛玩之外，也可能是開始感覺到家裡少了一種溫暖和諧的感覺，常常聽老媽在唸老爸愛喝酒，酒品又不好，喝完酒會起酒瘋到處騷擾別人，而老爸則是常常在罵老媽愛到處玩，家裡的事都放著不管，反正，從國中的時候開始，就常常聽他們在吵架，吵完架之後，也不見雙方有什麼改善，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好久好久。

說起老爸的喝酒，我想，這大概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敗筆吧！其實我老爸平常的時候人真的不錯，對人也都客客氣氣的，只是，只要讓他一沾到酒，那就，我只能用「一發不可收拾」來形容了！印象中他常常中午的時候去我大伯家吃飯，在那邊跟我那些親戚喝酒，人家喝完酒是回家去休息，而他喝完酒之後是回家繼續喝，六瓶喝完再去買個六瓶，常常就這麼一個人在客廳喝到三更半夜的，喝到隔天爬不起來去送貨（到後來也就沒什麼看到他去送貨了），而最令人受不了的就是他喝到最後會在那邊發酒瘋，滿口瘋言瘋語，說的話又大聲又難聽，常常白天的時候哪個親戚說的話刺激到他，他就在三更半夜打電話過去亂，要不然就是想到哪個親戚就打過去一陣胡言亂語，搞得很多親戚對我老爸都很反感，這大概就是我後來感覺我在親戚的面前都會覺得很丟臉抬不起頭的原因吧！反正，每次只要老爸開始在客廳喝酒，我跟我老媽就好像要開始避難似的躲到房間去，試圖要跟客廳隔絕。那時候我媽如果真的受不了就會去朋友那裡避風頭，還記得有一次我下了課回來，看到的竟然是老媽的一些衣服被剪成破爛丟在家門口，而老爸卻是混身酒味的睡在床上，我那時候的心裡盡是百般的無奈及痛心。

老爸酗酒的情況到我大學時候依然沒有改變，直到我大三的時候，那時候老爸已經是欠了一屁股債，老媽勸他把房子賣了先把債還一還，他卻還是整天藉酒消愁，什麼事也不處理，吵架吵不過就會動手打老媽，我還記得有一天晚上老爸吵到後來動手把我媽打到在地上還在打，老媽大聲地叫著我們，我跟二哥出房間見狀就一起把老爸壓在地上制服住，後來他起來後跑去廚房拿了一把刀子出來，我見情形不對，對著老爸大吼了一聲：「你想幹什麼！把刀子放下！」老爸似乎也有點嚇到，之後又是一陣瘋言瘋語，好在那晚沒發生什麼事，後來怎樣我也就忘了，不過那次的經驗讓我真的是嚇到了。

先是我老媽真的是受不了了，她在中和買了一棟房子，先是和二哥兩個人搬出去住，之後是我大哥受不了搬出去，留下了我跟老爸兩個人一起住，我想，我應該是家裡面最後最後對老爸還存有一絲希望的人吧！只是，我的這一絲希望不久後也破滅了，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後，老爸一樣是在客廳酗酒，滿口數落老媽的不是，而我卻是隔天要期中考的人，儘管已經是半夜了，他卻還是在客廳發酒瘋，讓我根本就沒辦法睡覺，我走出房間好好的跟他說我明天要考試，可不可以不要再吵了，他卻回我一些胡言亂語的話，之後，我跟他的對話，以我這麼沒有脾氣的人，我想我已經把我這輩子會罵的三字經都罵完了吧！我當天晚上就打電話給我老媽，跟她說我也受不了了，我要搬過去和她住，於是當天晚上我簡單的東西收一收就過去先睡一個晚上（之後就陸陸續續把東西通通搬到中和的這個家），其實，和老爸在對罵的過程中，我的心是很痛的，「老爸啊老爸，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要這樣子逼我去罵你啊」心裡面不時跑出這樣的心聲。

從我大三搬去中和直到退伍回來工作一年多，將近有五年的時間，這期間老爸把原來的房子賣掉，把債還完後，一個人搬到萬華去租個小房間住，然後找一個保全的工作，幫人家顧大夜班，他開始過著一個人的生活，一個孤寂老人的生活，雖然這期間他也還是會酗酒，還是會打電話過來鬧我們，但是那個頻率在這五年下來，慢慢的慢慢的，減少了。

其實，我從小到大，如果和兩個哥哥比起來，我可以感覺到老爸似乎是有比較疼我一點，還記得我當兵新訓的時候，剛好是在嘉義中坑，離布袋老家不會太遠，而每次我點放的時候，都是老爸南下來接我出營，帶我去布袋老家走走，跟我說說阿公阿?的事，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那時候的心情，我只能說，我似乎是又看到了一絲希望，看到了一些愛，一些他對我的愛，以及他的渴望被愛。

退伍之後，儘管老爸還是一個人在外面住，我跟大哥也都還是跟老爸偶爾有連絡（我想我們是還沒有完全的放棄吧！）只是大多是他有事打給我們，我們很少會主動打過去，而每次去他住的地方，看到的盡是一個頹廢失意男人的模樣，住的地方髒亂不堪，充滿著霉味，那時候只要在報紙上看到有獨居老人死在房間內久久才被人發現的新聞，我的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馬上就會湧上來；還記得就在今年的除夕夜，老爸找我跟大哥過去他那裡跟他一起吃火鍋，過程中父子三人說的話不多（我們家的人話似乎都不多），大部分的時間是喝著啤酒看電視，偶爾找個話題聊一下，不過大部分的內容已經不記得了，印象比較深的是，吃到後來他對我們說：「爸沒有為你們留下什麼，也沒有要求你們什麼，只要你們記得在我過身後，火葬就可以了，再把我的骨灰拿去跟阿公阿嬤擺在一起，只要你們記得，我永遠是你們老爸就好了。」然後他就沉默下來若有所思，沒多久就看到他想強忍著淚水，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在那個時刻，我也幾乎快哭了，強忍著淚水不潰堤，心裡面想著：「是啊，老爸，不管是怎樣，你永遠是我們的老爸啊！」那個時候，我眼中所看到的，似乎是一個男人在懺悔著過去的種種，卻又不知未來該何去何從……

家裡的情況到了最近三四個月有了明顯比較大的改善，由於我老媽偶而會從我們這邊及親戚那知道老爸的狀況，有一天老媽忽然問我們說要不要把老爸接過來住，在我們經過討論後覺得老爸這些年來也是有改了不少，而且現在固定做保全，生活作息也回歸到正常，的確是可以試試看，儘管我知道這對於受過老爸家暴的老媽而言，是經過很大的掙扎，需要極大的勇氣與愛（對我們的愛），才會這樣提出來，因為，她也不希望我們給人家看到的，是有一個破碎不健全的家，一對離異的爸媽。

老爸住進來的這三四個月，不曾再見他沾過一滴酒，現在他的生活作息變得很正常，白天去工地做保全人員，沒上班的時候就去五伯家坐一坐聊天泡茶，晚上再回家吃飯，最近他似乎迷上了園藝，在我們家前面陽台栽種一些植物，吃完飯後就會去陽台澆澆花，偶而會叫我去聞看看茉莉花開的香味，從房間裡看著陽台上的老爸，常常在想，原來「平凡，竟也是另一種幸福」，我想，這是很多家裡沒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所無法體會的吧！

前些日子父親節，老媽要回南部去，特別打電話給我，提醒我別忘了父親節，於是我打電話祝老爸父親節快樂，並且約老爸晚上請他吃日本料理，這是我打從懂事以來，我們家第一次過父親節吧！或許以前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對於大人間的事只是充滿著無奈卻又不知道能做什麼，現在對於這個好不容易拼湊回來的家，我告訴自己，只要是家裡有任何的需要，我絕對是擺在第一優先，因為，這是我自己的家啊！

偉大的女性，堅強的母愛

說起我的老媽，我心中唯有十二萬分的敬意！她在我們家所扮演的角色，已經不只是慈母而已，在關鍵的時候，她也同時要扮演著父親的角色，教導我們生活的道理，我知道我有很多價值觀的形成來自於母親，然而她從來不會對我們大小聲的要我們照她的意思去做，而是以一種以身作則的方式，默默地將我們三兄弟圈在一起。

曾經聽老媽說過，以前她們家並不富裕，而老爸他們家則是家境很好，他們兩個是經由媒人介紹而認識，而且好像才出去過一兩次就結婚了，我當時就在想，怎麼那時候的人都這麼草率就結婚了啊！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都還看得不是很清楚，就把自己的一生給賭了上去，不過，自己後來想想，依當時的時代背景，以及我老媽她們家的經濟環境，在當時能夠嫁給老爸應該是個人人羨慕的婚姻了吧！

我對小學時候的老媽印象不是很深刻，印象中老媽好像是個很喜歡去外面玩、去外面跳舞的人，在外人緣也不錯，正因為這樣，老爸老媽好像常常為了這種事在吵架。不過，老媽對於我們的管教，也並非是完全放著不管，記得有好幾次我跑去電動玩具店打電動，都是老媽把我給抓回來，當然免不了毒打一頓囉。

不過，老媽的身體在我國小的時候出了狀況，她被醫生診斷得了乳癌，必須要做乳房切除的手術，而且還要做化療，那時候家裡的氣氛很低沉，老媽出院之後持續吃化療的藥，導致她的頭髮一天天掉落，到最後只能靠戴假髮才能出門，那時候不懂這些，只是覺得老媽的身體好像不太好而已，好在經過持續的治療後，老媽的病情逐漸好轉，頭髮也一天天長回來了，到目前為止，癌細胞再也沒有復發了；或許，正因為生了這場大病，老媽才會這麼懂得珍惜她的人生，認真的過著她的生活。

我老媽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好學，我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因為家境不好的原因，她嫁給我老爸的時候只有國小畢業的學歷，而在我國小六年級的時候，她不顧老爸的反對，自己湊足錢去上國中的補校，還記得我國中一年級的時候，她已經成為我國二的學姊了呢！這種感覺真的滿特別的。

後來她更上一層樓，考上了某高職的補校，我那時候偶而還要教她用電腦呢！在我升高三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個堂堂高職畢業生了。後來，她曾經跟我說過，正是因為她很早就看出我老爸是個怎樣的人，所以她知道她必須要自己堅強起來，讓自己有能力獨立出來，而事實也證明她的未雨綢繆是對的，要不然她也不會有這個能力讓我們在中和另闢一個家。直到現在，我老媽依然是很好學，家裡目前唯一在唸英文的就屬她了，前些日子我還得幫她在網路上下載英文歌呢！

我覺得老媽在我們身上很用心，雖然她知道家裡沒辦法給我們很好的讀書環境，但她會想辦法讓我們在面臨大考的時候，能有個比較好的環境專心的唸書，還記得我第一次高中聯考失利，老媽和姨丈討論後，決定把我送去國四班再衝刺個一年，而在考前的幾個月，那時候老爸酗酒的情況依舊，於是老媽把我送去住在國四班的宿舍，那時候能住宿的都是中南部的學生，我算是很少數的特例，國四班的生活說真的就像是在坐牢一樣，整天是集體活動，白天上課晚上自修，自修完就被帶回宿舍睡覺，考試考不好還得挨打，反正，現在回想起國四班的生活，說什麼我也不願意再經歷一次，那時候偶而老媽會來看我，幫我帶點吃的或是用的東西，記得有一次她來看我的時候，跟我說她打算跟老爸離婚（結果那次沒離成），我後來回宿舍後，一個人哭得很慘，心情超差的，為什麼我在裡面已經這麼苦悶了，你們還要搞成這樣啊！哭完之後，我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麼多，反正我也無能為力，當下我就是認真的唸書就是了。

後來，在我高三的時候也是，在大學聯考前的一個月，老媽特地帶我去拜託我堂姐，讓我能夠住在她們家，晚上不用再被老爸吵到三更半夜才能睡，讓我能夠在最後的一個月做最後的衝刺。總之，在這一方面老媽對我的用心，我能夠深刻的感受到。

自從搬到中和之後，老媽的生活總算變得比較正常一點，起碼可以不用再忍受老爸三更半夜的騷擾，和老媽比較多的互動也是從搬到中和開始，我發現老媽的生活過得很簡單，但卻也很豐富，她不喜歡大魚大肉的，也很少見她買東買西的，平常的家事卻也都是她一手包辦，除非她真的忙不過來才會開口要我們幫忙，不過，在精神層面方面她卻是一點也不馬虎，偶而她也會跟朋友出去遊玩散散心，下班之後她也會去公園做做運動，不然就是去上地球村學學英文，晚上的時候聽聽歌，反正，老媽就是這麼懂得過生活的人，知道怎麼安排自己的生活。

老媽常對我們說，家裡面沒錢留給我們，我們以後的娶老婆本要自己懂得賺懂得存，平常的花費要省著點用，「用錢要用在刀口上」這是我從我媽那接收到的價值觀，平常的時候如果不省著點用，等哪天突然需要一筆錢的時候，你就得到處去求人家了！老媽的金錢觀念影響我很深，讓我每次在要花錢的時候，都會在腦海中去想著，這樣花下去值不值得呢？每次想著想著，就會想說其實也不是這麼迫切需要的話，通常我就會放棄花費的念頭。另外，老媽給了我另一個金錢的觀念就是，我們有本事賺多少錢，再去決定我們要花多少錢，有錢人有有錢人的生活方式，錢少的人也有錢少的人的生活方式，一樣都是在過生活、在過日子，重要的是不能夠讓自己負債，負債的生活是很難過的，欠人家錢的感覺是不好受的！

前些日子看到老媽在吃藥，我問她在吃什麼藥，她說她去醫院身體檢查後，醫生說她糖指數過高，需要吃降血糖的藥，不然有可能會得糖尿病，我聽了之後心裡頭感覺到一陣酸，回顧她的這大半輩子，以她的條件，若不是遇上了我爸（我常覺得他們兩個根本就是活在不同的精神世界），要不是把我們三兄弟生了下來，或許，她這一生可以不用過得那麼辛苦，她大可以放開我們，去開拓她自己更豐富的人生，然而，她卻為了我們三兄弟，忍受老爸這麼多年來的惡習，等到我們長大了可以自己賺錢照顧自己，她才開始去開拓她想要的生活。最令我感動的，就是當老爸自己在外面過了五年孤獨的生活後，儘管老媽對老爸已經是沒有什麼期望，可以說是幾近死心了的情況下，有一天，她找我跟大哥談話，問我們說要不要把老爸接過來一起住，她說儘管她跟老爸已經是離了婚，但是我們三兄弟跟老爸的關係是沒辦法斷的，她也不希望看到我們夾在中間左右不是的為難，再說她也希望可以給我們一個健全的家庭，這樣以後我們在找另一半的時候，對方及她的家人才不會對我們有異樣的眼光，當然，最重要的是，那時候老爸酗酒的習慣已經明顯改掉很多了；當我聽到老媽這樣提的時候，我心中對老媽滿是敬佩的心，一個受到另一半糟蹋這麼多年的女性，好不容易脫離另一半的魔掌，然而為了孩子著想，卻願意給另一半再一次的機會，儘管她知道這對她、對我們而言是一種賭注！對老媽的感情，充滿了尊敬、感恩、心疼與憐惜……

（作者為參加「男人茶室」團體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