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巫婆在網路

by 廢墟巫婆

為慶祝網氏300期生日，網氏詢問在網路上鬼混十年的巫婆，要不要一起聊聊「網路上的經驗」。過去在聊天室、討論版鬼混及大戰的情景，在巫婆的腦海裡如跑馬燈般的開始旋轉了起來。

小時侯，巫婆最討厭街頭巷尾說人閒話的場景，長大後慶幸都市公寓型生活可以少受嘴碎之苦。沒想到栽進網路世界的巫婆，也成了三姑六婆的堅強成員，古老呼朋引伴「不講很難過」的習性，並沒有因社會生活方式改變而消失不見。

網路上婆婆媽媽的力量

網路的威力，這幾年在許多事件中都發揮的淋漓盡致，網民自動自發且快速動員，經常搶先做到許多警方官方力量來不及做的事。關於這種能載舟也能覆舟的力量，巫婆一直極高地敬畏著。

初玩聊天室時，傳輸是使用28K的數據機，那時的聊天室功能比較弱，不能隱密聊天，所有的對話皆公開。巫婆和幾個友人屬於可以橫跨好幾間聊天室的重度使用者。某天女大學生Ａ說常找她聊天的中年Ｂ先生有許多可疑行徑，老巫婆立即發揮大姊的角色，將訊息傳達出去，各路不同年齡層及不同性別的密探發揮所長。一週後，即探得中年Ｂ先生上網IP位址，以及不同的上網分身帳號，還有家庭及婚姻狀況。原來向女學生們宣稱單身的Ｂ先生是一個有老婆有小孩任公職、上網尋找機會泡年輕美眉的無聊中年男人，在與高中小男生對談時，他卻又搖身一變為顧家愛小孩的爸爸。他以為使用不同帳號上網，玩著分身的遊戲不會被發現。後來還有高中小女生的回報，說Ｂ先生約她們去看電影唱KTV，幸好她們沒有單獨前往，但對於Ｂ先生的居心，確實讓她們感覺不安。

得知其企圖後，大家再將訊息傳送出去，隔一陣子就看不到Ｂ先生在聊天室出現了。我想，大概他永遠都不知道為什麼各聊天室突然將他列為拒絕往來戶，讓他在聊天室玩不下去。當時，大家純粹玩並沒有社群的概念，也還不了解網路力量時，而這樣的事件，事實上已經是社群力量的發揮。

相較於大部份男人將網絡社群視為有目的性的人際關係經營，女人在網路上的經營通常單純許多。這點倒是和傳統社會非常相近，男人在外頭趴趴走，多為了名利相關需求，女人在街頭巷尾穿梭多以抒發心情為重點，進而給合成一股社群力量做出一番作為。

IT產業一日千里，網路的新奇玩意發展速度驚人，巫婆年紀愈長；資訊焦慮症好轉，不再追求熱鬧，婆婆媽媽類型的網站與話題，漸漸成為巫婆生活中關注的重點。掛在婦女論壇上，看著許多女人在生活中奮鬥的故事，內心的溫柔與強悍，從懵懂到覺知，進而了解了身為女人除了付出與犧牲之外，其他權益何在。思想不再裹小腳，繡花針也不止用於繡花了。

女人在網路上依然裹小腳

但是，資訊傳播快速，一則訊息只需零點幾秒即可傳遍全球，一個觀念要放進腦袋，卻可能花上數十年的時光。大部份女人買鞋還是習慣買小一號。

在網氏第100期，陳安琪談「女性上網玩什麼？ 」提到了：「網路的匿名性給了女性安全的感覺，正好將她們在現實裏不能做的事，不能說的話，給了她們一個很好的空間去抒發和交流。」

唯有在完全匿名的情況下，似乎女人才能顯露真正內心，但如果需要出示「暱稱」那就反應不同了。以台灣婦女網路論壇為例，2006年前舊版時代，發言者可以作位「未註冊的使用者」隨意更換暱稱，當時發言的熱絡勝於現今的會員登入制。似乎沒了名字的限制，沒人知道我是誰，會比較敢於說出心中真正想說的。

「暱稱」也不是真名啊？匿名也不見得就完全讓人看不出誰是誰，除非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症者，否則字裡句間總是有跡可詢的。「暱稱」亦是個代號，沒有人知道妳的真實身份，為什麼大家輕易地就被這「暱稱」給綁手綁腳了？不敢說出真心話了？巫婆一直覺得這情形太妙了。

性賺賠理論讓女人羞啟齒

例如在回應一個面臨配偶外遇充滿瘋狂報復心理的大老婆，女人們多選擇安慰與同情的角度與之對話，對於她的報復行為避而不談，若有人膽敢直指大老婆的盲點與行為上錯誤，一定會被批評成沒有同情心，或者被懷疑回應者本身是個第三者。這或許和女人從小被教養成「溫、良、恭、儉」有關。就算只是個「暱稱」，也是有形象問題的。潑辣是不允許的，較常見的是於討論中將自己順從傳統教育，而得來的成果以含蓄的手法暗示別的女人應學習她的經驗。

如果換成男人面對同一話題時會怎樣呢？可能就會直問大老婆是不是在性事上沒有滿足伴侶？男人可能在網路上大談自己嫖妓經驗，強調自己是舊式大男人主義者，譏笑肩膀不夠寬的男人處事方式，但有多少女人坦言自己是重「感官」、大女人主義者？如果真的出現了一個慾望城市的莎曼珊，大概很多女人會開始擔心自己被帶壞而趕快離開！

所以我發現，在討論版上可以待比較久者，幾乎都屬於中性色調。如果出現一位敢言女性，勇於挑戰過於赤裸裸或者尖銳的問題，通常會被當做「異類」看待。此時為避免戰火潑及，大多數女人會選擇壁上觀，做一群沒有聲音的贊同或反對者。所謂的「異類」發現彼此頻率不同後，大概也待不久了。在另一個網站的知識版，也有著類似的情形，如果是容易引起爭端，或者令女人感到害羞的話題，也幾乎是以隱藏帳號使用匿名方式發問的。

在現實生活裡，婦女們常被要求必須扮演好女人、好媳婦、好媽媽……沈重壓力令人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在網路上得到一些呼吸喘氣的空間，還要堅持演出完美的「好」形象嗎？

放…輕…鬆。

希望女人們可以再放輕鬆點，既然已經在網路上了，己經使用暱稱了，不要再幫自己套上許多面具，請儘情的面對自己內心的渴望與想要，與自己對話，面對那個一直被壓抑、隱藏的自己。唯有真正了解自己「善」與「惡」，才能得到網路上的自在，以及真實生活中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