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墮過胎的女人

by Amy

我是墮過胎的女人,這就宣判我是個有罪的女人嗎?

為增加出生率及順應宗教團體的訴求,衛生署現正研擬修法,將人工流產諮商輔導制度納入法令中。

根據報載,日前宗教團體和教育團體齊聚舉行祈福儀式,大力宣導人工流產前,女人應當要有強制的思考期,為的是要拯救胎兒的生命……。看到這則新聞,內心有很深的感觸,宗教團體顧及了小生命,然後呢?一個被沒有能量母親生下的孩子,就會幸福嗎?宗教人士是否曾關心那些被迫生育的孩子和母親,他們過得好嗎?他們需要協助嗎?這顯然不是宗教人士所關心的議題,他們只要照著宣揚教義就可以問心無愧!

我生長在一個傳統保守的家庭,學生時代若與男友發生婚前性行為的下場,就是被趕出家門,因此,我在國、高中及大學階段共交往兩任男友,且都發生性行為,我的家人皆毫無所知,可是,我卻備嘗來自男友家人的歧視,指責我不該與男友發生肉體關係。由於學生的關係,我們無力上旅館,男友房間便成為我們做愛做的地方,每當我們甜蜜的相偕走出房門,卻遭到他家人的冷嘲熱諷,男友無能和他家人溝通,我因愛我男友,一次次忍受「不檢點女孩」的異樣眼光繼續交往。

由於女孩在青春期來潮時間十分不穩定,當時國內沒有生產驗孕棒。有一次,月經已有六週音訊全無,懷疑可能是懷孕了,我們沒有任何大人可以求助,也知道如果上大醫院,一定要求我們出具父母的同意書,我們都不敢讓自己的家人知道,生怕他們知道了會將我們分開。我們沒有任何思考的空間,也害怕再晚一點可能無法動手術。為了籌錢及打聽哪裡有密醫可以為未成年少女墮胎問題,我們又延遲了一些時間,當時恐懼、擔心的心情是我一輩子難以抹滅的記憶。

記得那一天下午,我在男友及友朋的陪伴下,走進一間小小的婦產科診所,診所內的一切人事物,因晦暗的燈光,顯得慘白而無生趣,診所為一名女醫師執業,當她為我作產前檢查後,第一句話即指責我:「為何這麼晚才來!」施完手術後的半個月,卻發現我的月經又來了,曾打電話到診所詢問,對方卻告知這是正常現象,我和男友卻都認為被醫師騙了,我並沒有懷孕,只是月經拖了很久才來!

男友為此事和我鬧得很不愉快,認為是我沒有做好避孕措施,害他白白損失一筆人工流產費用,我在身心受創下毅然和他分手;後來又交往一名男友,有了上一次經驗,我在做愛的時候都十分謹慎小心,男友卻對我的「小心」有所微詞,總以為我沒讓他「爽到」!再加上兩人的個性因素,大學畢業後就分手了。

最後一次墮胎經驗是在婚前,與現在的老公論及婚嫁前發現有了身孕,雖然我們已準備要結為夫妻,可是,我的娘家人始終視「先上車後補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再加上公公婆婆也是觀念保守的人,不像現在的演藝人員懷著身孕舉行婚禮,竟然是件值得報導的事!當時的處境,卻容不得我有其他的選擇,我擔心,一旦我是先有後婚的媳婦,婆家人如何看待我?我們母子是不是從此被婆家人鄙視?這個社會很少會去指責男人,可是對女人的撻伐卻是從不吝惜的。

我沒有想過嬰靈復仇的問題,但也不能否認女人抉擇墮胎過程的身心煎熬與苦痛。我只能告訴我那小小受精卵:「如果媽媽因為生下你而過得不好,被其他人瞧不起,你也會跟著過得不好,成為不受歡迎的小孩!」我不知道這些宗教人士是否深切了解台灣女人在社會上的處境?是否相信台灣女人一樣有思考能力?是可以決定自己未來的獨立個體?為保住胎兒卻讓母子同受痛苦,他們可以理解嗎?

女人需要的是更多人口流產資訊,協助女人判斷最佳利益;宗教團體若要降低墮胎率,就多花心思教育男人戴上保險套,至於六天的人工流產思考期,還是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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