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台灣醫療強暴了!

by Tasha

前些時候接到宛芬()的電話與我邀稿,希望我能寫一篇看病經驗時,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想當時的考量,除了我們的姊妹情誼之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讓我長久對醫療體系的困惑與害怕提出質疑,以及醫療體系對病人的各種粗暴的制度與對待提出批判。

但在這一個星期的過程中,我總是刻意忽略它,遲遲沒有開始動手,總覺得自己太忙,沒有多餘的時間完成,甚至想跟宛芬取消這篇稿子。我花了一點時間正視自己的感受,了解自己原來是在抗拒。我的抗拒,我想就如同其他女性在看婦產科時所經歷的不愉快是一樣的。

回溯這些不愉快的經驗,是非常不舒服的過程。它無法像朋友或家人的衝突關係,可以透過各種溝通過程得到良性互動,得到情緒上的照顧與支持。它存在我身 體裡的記憶幾乎是負面的感受與影響:不被尊重、被認為無知、被性騷擾、疏離、害怕、敵意、許多的空間讓我產生非常不安全的感覺,感到生氣與憤怒。只有少數 的醫護人員讓我感到被尊重、被告知、真誠與溫暖。

我的病症是婦科疾病,每回月經來時產生劇烈的疼痛,伴隨著各種症候群一起發作,常常讓我的身體與意志無法承受如此劇烈的痛楚,所以急診室幾乎是唯一能 減輕我的病痛的醫療部門。但是在那裡,醫生與護士對於身為病人的我,「專業化」態度,常造成與整個醫療體系制度、醫護人員與我的衝突關係,以及,相當程度 的,我的困惑與矛盾。到底醫生、醫護人員作為治療者,協助者的角色,而在治療的過程中基本人性的尊重與人味在那裡?

當我無法與醫生或醫護人員建立較信任的關係,(在我的經驗中只有非常少的醫生與醫護人員願意主動與病人建立信任感),在沒有信任關係之下,我常常質疑 他們對我的病因與用藥的專業判斷,但身體的病痛卻需要透過他們的治療,以期獲得康復的情況。就如上次的急診狀況,護士必須透過血管注射藥劑,她無法順利打 入我的血管,尖銳的針,就在我的薄薄的手背裡來回的戳,這造成我極大的疼痛,當親人提出我的不適,她卻是非常不友善且嚴厲的回應我們,認為是我的血管太 細,太難施打,任何一位護士來都一樣。也因此,親人當下就要求她,請換一位護士小姐為我們施打,之後,我就受到某些醫生與護士的冷落與為難。這樣的醫病關 係常讓我感到焦慮與最大的荒謬!

在較早期的醫療的過程中我試圖提出我的不舒服,包括醫療技術上帶來的疼痛,但醫生或護士的回應通常是不友善的,並以專業的態度告訴我,這是我自己身體 上或情緒上的問題。這讓我意識到,學習維護看病的權利與界線是多麼的重要。我開始主動詢問醫生開給我的處方或注射的藥劑對我的身體作用與可能的影響;檢驗 項目的結果;我要求醫護人員在檢查的過程中如需使用任何醫療工具在我身體的任何部位,要先行讓我知道;作任何檢查必須經過我的同意,(如我的身心狀況太虛 弱無法表達,我也會請家人要求醫護人員告知我)。但即使我極力維護自己的作為病人的權利,但在診療台,急診室中,我常覺得自己只是一具等待被醫治的「軀 體」,他們不甚關心住在身體裡的我,被痛苦折磨的自我。此種不平等、疏離、被宰制的關係讓我在面對整個醫療體系的時候是感到無法對抗的挫敗。

註:蔡宛芬,台北市女性權益促進會祕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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