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主婦退休前奏曲】5年後的卒婚生活

by 陳裕琪

我55歲。

30歲那一年，我決定親力親為照料初生兒子，毅然辭掉工作，成為一個專職母親（其實是花了一年時間以在家工作型態逐步還了身上的工作債，才真正把工作辭了）。

家庭主婦是一份無薪、無假，超時又燒腦的工作（有供吃供住，可掌管財務/物也是事實）。25年來，我面對挑戰，雖不曾立下什麼偉大的宏願：當丈夫事業的支柱，或是把小孩養成人中龍鳳，但求一家人過得平安快樂、充實豐富。

家庭主婦的工作內容包羅萬象

教養子女，你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得懂教育心理、醫療保健、乃至於運動體育、休閒觀光⋯⋯。

掌理家務，你要兼差財會經濟、料理烹煮、清掃服務、室內設計，甚至音樂美術⋯⋯。

掐指一算，歲月晃眼過去，兩隻從無到有的小人兒，現在高高立在我的頭頂上；原來腰身有致、毛髮茂密的男人，如今也腹凸、髮禿，而我竟也成為跨域斜槓女王（從事跨領域工作，凡事軋一腳，卻成不了專家）——我突然有了退休的念頭。

「老婆」可以辭職嗎？

我要辭職不幹了！老媽角色或許是終身職，但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天空，未來的路，年輕人得靠自己。

不當老婆，可以嗎？「老婆」是身份、還是職務？可以辭職，辦理退休嗎？

這幾年，日本的熟年夫妻們大力倡導「卒婚」的概念。

什麼是卒婚？大概意思就是，夫妻雙方在維持婚姻的法律形式下，分開生活。

卒婚的「卒」有「畢業」的意思，直白說，要從婚姻生活中畢業了，夫與妻回到單身狀態，獨自生活。卒婚，讓兩個生活大半輩子的伴侶有機會自我追尋，用剩餘的歲月，去做未完成的夢想。

這是一場家庭革命，卻不用動干戈；夫妻彼此的感情仍在，肉身卻自由。法律關係不變，不若離婚那般，一刀兩斷。

想像卒婚

我計劃中的退休，首先要歷經卒婚的過程。

但是，我發現我爸爸非常依賴我媽媽，我公公非常依賴我婆婆，最近，我感覺我丈夫越來越依賴我……。

人遲早體力會衰退，功名轉成空。若年輕時只曉得叱吒職場，不曉得灑掃應對進退，男人這樣的依賴是常見的退化現象。女人不同，她們是天生的照顧者，他們知道生活裡的各種面貌，很懂應付。於是當男人開始「缺角」時，女人卻逐漸形成完整的個體。

卒婚，創造彼此成長的機會。

如果5年後我完成卒婚，同時辦好家庭單位的退休。60歲的我體力還行，腦力可用，人生經驗派得上用場。我有什麼未完成的夢？我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是的！在孩子漸漸長大成人，我不再成日陷於教養與家事之中，近幾年，我一次又一次問自己：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多麽熟悉！曾經，少年的我，也這樣問著自己。

為自己反叛

而這一次：我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更精準的：什麼樣的老人？）我有什麼未來志業？

如果將人生畫成一條曲線。很多人在2、30歲出現上升曲線，4、50歲是頂點，隨後便是一路下坡，直到終點。那麼，如果我的人生曲線是雙峰，另一座山，它是什麼樣貌？

也許偏村遠地是我的方向？那就遠離塵囂，投向鄉野吧。

也許用愛翻轉生命是我的信念？那就獻身教育，給逆風少年溫暖與愛吧。

到時，我將越過山丘，褪去芳華，簡衣粗食，用雙手勞力，創造自己的老人價值。

如果，做自己，是人生最深的反叛，我要為自己反叛一次！

透過反叛的洗煉，忠實於自己，讓自己「破格」而出！